但昨夜刘氏留了个心思,把慕晚晚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夏靖儿。
夏靖儿虽不怎么聪明,却还是抓住了其中的重点,宫宴前裴泫拦下慕晚晚的一巴掌,极有可能让裴泫在朝堂上受到言官的弹劾。
若是裴泫受罚,对她则会更加的心生芥蒂。
她看得出来,裴泫对她并无男女之情,更多的是对她的愧疚和怜惜,她要利用好这一点的愧疚和怜惜,在裴府站稳脚跟。她忍了这么多年,再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
于是才有了今早的一出大戏。
夏靖儿要把事情闹大,大到让所有人都以为不是裴泫宠妻灭妾,而是她慕晚晚善妒成性,眼里容不下沙子。毕竟当今这个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男人三妻四妾早就习以为常,不许丈夫纳妾的女人就是不贤良淑德,活该被人唾弃。
她心里算盘打得好,这一番可怜作态,不知其中事情的人只怕真的会认为是这个当家主母心肠狠毒,任谁都会同情里面的弱小者。
慕晚晚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眼里凉凉的,那张温柔得面孔从未有过的冷意。
柳香在一旁看得不禁有几分心疼。三月前的姑娘还是那个骄傲自在的二小姐,什么时候姑娘眼里的光再也看不到了。
夏靖儿本是有几分得意,再对上慕晚晚的眼神,心里竟陡然生出了一丝恐惧,她双腿向后爬了几步,咽了咽唾,“慕晚晚,你做什么?我诚心来向你致歉认罚,也是真的认错了,我现在还怀着表哥的孩子,你难道不应该先让我起来吗!”
“夏靖儿,”慕晚晚慢慢弯腰和她平视,轻轻开口,“人不要得意得太久,总有一日你也会落得我现在这个地步。”
花无百日红,往事不可追忆,来日谁也不知会如何。焉知今日的慕晚晚不是她来日的夏靖儿。
夏靖儿怔然,不知是如何作想。
慕晚晚说完这句话,也没让她起来,自己回了屋里。
裴泫听说夏靖儿去找慕晚晚赔罪的事时才当值回来。
夏靖儿的心思简单,他大约能猜得出来。裴泫并未生气她耍弄的小把戏,因着今日早朝言官虽拿折子弹劾了他,但皇上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至今都记得皇上看了眼弹劾的文官后,轻飘飘的一句话,“家宅中事何时足以拿到朝堂上说了?大昭从未有过他令男子不可以三妻四妾,反观来看,朕倒是认为那妇人善妒了。”
这句话说得中气十足,大殿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可他们都没忘,几月前还有一朝中三品的大臣因宠妻灭妾被言官弹劾,最后发配到了边疆,怎的这回又变了?
不仅朝中人摸不到头脑,裴泫亦是。他无功与名,安守本分,不受皇上重视,如何都想不到皇上为什么会偏心他。
想想最终他只能归结为是慕晚晚善妒,连皇上都看出来了。自己不过是纳了一房妾室,她就这么容不下人?
自此,裴泫对慕晚晚的不喜又多下一重,那晚酒意后刚刚升上来的悔意也消失殆尽。而慕晚晚在长安城的名声也愈发不好了,届时她若是和离,怕因为殿前皇上的一句话,也无人再敢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