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梁骁看不惯我拼命打工要借我钱我不要的时候,他就说我脾气太倔了,有时候别那么硬气,适当服个软没什么。
可是我就是这么倔,改不了了。
我进去劈头就对着他们老板一通骂,所有人都碍于我是季少一的女人这一层关系大气都不敢出。
如果适当的服软需要这样低声下气,我很看不起他们。
吃饭的时候纪宝嘉一直在跟我道歉,我出了气,心里早就豁然了,笑着说:“没事,咱们继续找,就不信没一个识货的老板!反正出来了,下午逛街去吧!”
二人一拍即合。
前段时间工作太忙,我们都很久没有逛过街了。
我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爬上三楼打算找钥匙时,见门虚掩着。
我不觉蹙眉,季少一又来了?
迟疑了下,我推门进去,才踏进一步又赶紧退了出来。
啧,走错了!
我转身到楼梯口,正犹豫是要往上还是往下时不经意瞥见一侧墙壁上用铅笔画的国宝滚滚,我记得这是隔壁邻居家的小孩画的。
那这是三楼没错啊!
我回身,仔细看了看,门上的福字也没错,还是去年年底公司发的。
站了会儿,我终于又悄悄推开了门——
沙发不是我家的,茶几也不是我家的,电视柜、餐桌,总之视野能看到,但凡能移动的东西统统不是我家的!
我再往内几步,终于看见了长腿相叠,坐在沙发上安静看书的季少一。
他听到声音侧脸看过来,面色有些冷:“一整天去了哪里?”
我哪有心思回答他,快步上前就问:“我的东西呢?”
他的眸华淡扫:“我都换了。”
都……
我忙冲进房间,天,我的床、衣柜……统统被他换了!
我站在门口生气想要质问他,却见什么东西被他丢了过来,我本能伸手接住,听他又说:“门锁我也换了。”
“……”我真是……强压住怒意说,“这是我家,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
“我女朋友家。”他依旧坐着,凝着我轻描淡写地说,“所以东西应该我们两个人挑选才行。”
我真是忍到极限了,加上白天面试的事,一时间控制不住脾气就吼他:“说得冠冕堂皇,两个人挑?你和谁挑的?你的未婚妻你的瑞婷吗!”
他黝黑瞳眸掠过一抹微诧,缓缓合上手中书籍,点滴不漏凝视过来。
“沙发要买皮的,冬暖夏凉,而且好清洗。”
“餐桌别买玻璃的,易碎危险,实木的最好了,颜色不要太暗,显得老气。”
“床什么材质都可以,但侧面一定要带抽屉的……”
……
(六年前)
“带抽屉干什么?”季少一从一堆画稿中抬起头来问。
我咬着笔端,一本正经说:“用来收纳画笔工具呀,这样要是睡着睡着有了灵感我就能随时爬起来画上啊!”
他哧的笑:“你把工作室都搬到床上了,那以后我睡哪里?”
“柜子……”
啪——
他摔下手中的尺子将椅子滑过来,我刚好转身,骤然见他俊秀五官逼近,吓得忙往后仰。
他伸手拉住我的手,横眉说:“你让我睡柜子?”
我这才回过神来,失笑说:“我只是想说柜子一定要买大,因为我以后一定要美美的,买很多很多衣服!”
他的峰眉微扬,不依不饶问:“所以以后我睡哪?”
他又近了些。
我身下椅子的轮子好像生锈了,怎么也滚不动了。
我羞涩低下头:“以,以后是什么时候?”
他清浅笑着,削薄的唇贴上我无处逃匿的唇瓣,清冽气息微笼,声如天籁:“毕业后,工作后,结婚后,我们的未来全是以后。”
……
风吹响了我挂在阳台上的风铃,原本清脆的铃声,此刻竟然有些刺耳。
季少一身后的沙发真的从布艺换成了皮质,餐厅的桌椅不再是玻璃台面,换了浅棕色的实木,以前那些都是我租房子时就在的,为了省钱也就没考虑那么多。
房间的柜子换大了一号,还一连买了两个,填补了原本墙边的空缺。
新床的侧面真的带了抽屉,靠背处有了两格敞开柜子,记得他说这样以后晚上看书便有地方放……
进来时只道是所有的东西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被他自作主张给换了,我心里生气便没有注意这些。
眼下一样样看过来,回忆如泉涌,那些画面,那些话语,清晰得一如昨日。
看一眼,心沉一分。
看一圈,胸口闷得说不出话来。
季少一终于站起来,目光灼然望向我,薄唇微启,话语飘然,于我却似重锤落下——
“六年前就一起挑过的,你忘了,可我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