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湘从雪地里站起来,这么一遭,几乎要了她半条命,现在太阳穴肿胀的痛着,似乎要烧起来,“季平舟,你为了她跟我动手?”
知道她身子弱。
一家子都让着他,季平舟也是,可这次,却没退缩半点,“您有事跟我说,别找她。”
这话不狠,相反的,还带着笑,可那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风吹来。
季言湘背后都飕飕的凉,也是走到了绝路,发了狠的,“你以为我想跟她这号人废话?是家里的意思,她给你惹是生非,你明白的,不解决,自然有人教训她,到时候就不是我说说这么客气的了。”
有什么东西在心口碎开,咯噔一下,让禾筝不禁颤动眼睛。
她这号人物在季家面前的确是没有份量。
话里的意思季平舟听懂的比禾筝多,脸色愈发阴沉下去,音也跟雪似的,僵冷,没什么生机。
“那您试试。”
季言湘有股气一直在脸上绕,季平舟来了,她便不必跟禾筝多说,踩着雪,一点点朝司机走去。
临走前的眼神,似要将人拆吃入腹了。
禾筝跟她聊不来,自然跟季平舟也说不上话,正要走时他才转过身,神色和面对季言湘时判若两人,活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语调轻的不像话,“她还有没有打到你?”
别说结婚了,就是认识这么久,他都从没这样过。
失明的时候他态度恶劣,什么混账事都做过,后来好了也甜蜜了一阵,但始终是多年养出来的金贵身子,脾气也傲,就算对喜欢的人也没怎么好声好气过。
禾筝却也这么忍过来了。
只是现在突然这般,她倒不自在了,别过脸,根本不忍再看季平舟的脸和眼神,“没事。”
“以后见到她就绕道走。”
“这是我上班的地方,不是我想见她的。”
言外之意,再怎么绕,只要季言湘想,怎么都能堵到她。
这点季平舟明白,“我会让她不要再来找你,快上去吧,要迟到了。”
表上已经过了九点半。
她既不用打卡,也不用报备,整个公司里最大的就是她,也没有什么迟到不迟到的。
这不过是季平舟的妥协。
他上次说的没错。
在妥协的一直是他。
雪又加深了厚度,一脚踩下去险些要陷了进去,禾筝转过身走了两步,她没穿高跟鞋,长发在身后飘摇,走得有些远了,瘦弱的身子便全部显现了出来。
季平舟喉咙里有层涩膜,斟酌着启唇好几下,风雪才将他的声音传递到禾筝耳边。
他唤她一声。
禾筝转头时让季平舟想到第一次在派对上和她见面,她穿着那样昂贵的礼服,高跟鞋足足有十公分,站在他面前昂首挺胸也不过到他的鼻尖。
后来在医院,他看不到,便对声音十分敏感,听到有个人在病房外叫了声筝儿,循着声,他望过去,感受到有人在向他走近。
然后禾筝便在他的床边掉眼泪,哭腔令人动容极了。
他那时不明白这个不熟的姑娘为什么要哭,他还没死,就像哭丧一样,晦气极了。
复明后才发现她是那样青涩稚嫩,不故作深沉时那样讨人喜欢,每次惹她流眼泪,他都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可越是喜欢,就越是会端着,越想哄她,就越是嘴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