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简还是来晚了。
车是直接停在主楼外的,路上积雪被清扫过,他不禁小跑起来,地面湿滑,到达小南楼外时,胃里因为紧张而发作着痉挛的痛。
面颊苍白无血色,额角都冒着冷汗。
才走到小南楼,便被楼外的保姆给拦了一道,看她的脸色,裴简就知道自己迟了。
整个园子的气氛都是低迷的,显然已经爆发过一次。
“小简,你现在还是别进去了。”
保姆也是善意的,她虽然跟着季言湘,但这些年许多事都不是发自本意。
裴简心急火燎,“小舒来过了吗?”
“来过了,可是已经走了。”生怕季言湘看到怪罪,保姆只能佯装扫雪来跟裴简透露消息,“刚才她过来,跟言湘吵了两嘴,就被打了,这不,受不了委屈,几个人都拉不住,直接就跑出去了。”
“打了她?”
“可不是吗?”
好些人都看见了。
还都是季家多年的佣人。
季舒好面子的程度不亚于季平舟,毕竟都是季家人,很多习惯秉性其实都很相似,她哪里能受得了在那么多人面前挨巴掌。
上次挨了季平舟的,这次又是季言湘。
可算是心灰意冷了。
裴简眼里写着心疼和焦急,保姆看他一眼,也是不忍,“你追出去看看,应该还没跑远。”
现在是冬季,又有雪。
她的确跑不到哪里去。
正要去追。
楼内的门却打开,季言湘已经换了衣服,也没有了刚才的狼狈相,又回到了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站在台阶上,俯视一周。
“裴简,进来。”
现在不去追恐怕就要来不及,裴简面露难色,进退都不对,“三小姐……”
季言湘没给他反驳的机会,“进来。”
室内的佣人都被驱散了,只有他们两个人,客厅有一团茶香,季言湘坐过去,眼神始终是鄙夷的,她是女人,还是个经历过大起大落的女人,一眼就能看透男人那点小心思。
她坐下,对着裴简轻皱眉。
虽说他名义上算是季平舟的表弟,但他们家的人都知道,这只是保护他的说辞。
其实他跟季家根本一点亲都不沾。
养在季家这么多年,只是看他家双亲亡故,背后因果牵连着季家,也算是替罪羊。
这才养了这么多年。
但季言湘并不想养出一头反噬主人的狼出来,警告的意味很明显,“季舒那里自然有人去找她,用不着你出风头。”
“明白。”
她又呵笑,“别嘴上明白,心里也得明白。”
裴简快闭上了眼睛,却闭不上耳朵,只能任由季言湘这样羞辱。
“你是什么身份,她怎么说也是季家的小姐,以后的结婚对象再次,也轮不着你这种人。”
再开口,他的声音带着无奈,“我没有。”
也是挣扎。
“没有你起什么劲?”
他们觉得她冷漠也好,刻薄也好,可她总归是姐姐,坏人也总要有人来当。
但她也懂得适可而止,裴简是聪明人,不用她说太多。
喝了口茶,季言湘很快柔化了语锋,“舟舟让你来带什么话?”
这才算进入正题。
关于季舒的事,都是随口一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