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简吊了口气在心口,不敢说话。
季平舟没给面子,转动转盘,“快吃吧,少说那么多话。”
“你这人,没劲透了。”
梁铭琛也跟着接话,“舟舟就这样,从小到大过生日都不吹蜡烛的,也不许愿,非说他想要什么得不到,气死个人。”
这话踩到了方陆北心坎上,拿着茶杯就跟梁铭琛碰,“同道中人,没少被他气。”
是。
他小时候的确是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可现在呢,连一枚戒指都送不出去。
尽管如此,还是得用心伺候着禾筝,夹了块枣泥糕给她,“开胃的,多吃点东西。”
禾筝勉强拿起筷子。
她没半点胃口,方陆北跟梁铭琛却吃的上瘾,又点了好几道菜,吃到一半梁铭琛才鬼鬼祟祟地问,“琅琅不来?”
“吃饭他赶不上了。”季平舟不太想让禾筝听到这个名字。
可郑琅毕竟是他从小到大的朋友。
近一年没给他好脸色,现在也该收敛了。
知道禾筝跟郑琅的过节,梁铭琛也是暗示着说,“听说没有,以前跟着琅琅的那个小明星没了。”
抵到唇边的枣糕酸涩更重了。
禾筝咽不下去,黏糊糊的,卡在喉咙,眸看向了梁铭琛,他们只当是酒桌谈资,说的尽兴,方陆北也跟着追问,“没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梁铭琛伸了下舌头,翻开白眼,“的意思啊。”
桌上鸦雀无声。
只剩他们两人在说,方陆北也在仔细回想那个名字,试探着问,“姜臻?”
“就是她。”梁铭琛塞了一口小菜,吃咸了,又拿起苦茶喝,“待会见了琅琅可都悠着点,他因为这事还差点离婚,好像说那个小明星是跟他在一块的时候被孙家人抓住了,就把她带回去了。”
“人家都结婚了郑琅还去找她,不活该?”
他跟着轻叹,“这是琅琅不地道,也没替着说两句话,那小明星带回去没多久人就没了,对外面说是意外,但到底是不是意外,谁知道呢?”
姜臻息影后就再没了消息。
代替她的便是赵棠秋,可两人却走上了不一样的道路。
“听说出事前那小明星还给琅琅打了电话,琅琅媳妇儿就在边上,当着自己媳妇儿的面他能怎么办?说的一句比一句难听,还让她有本事就去死,结果——”
便真的酿成了惨剧。
方陆北前段时间都在忙乔儿怀孕的事,便没跟那群乌七八糟的女人接触,这事也没传到耳朵里,现在听来,不免唏嘘。
“那孙叔叔没找郑琅的事?”
公然睡人家的小老婆,的确是败坏口碑的事,梁铭琛耸耸肩,“吃个饭道个歉,照样好,这种事里,牺牲的不都是无权无势的那个吗?”
这么看。
姜臻是被活活逼死的。
手上的筷子忽然落地,禾筝瞳孔轻缩,手也跟着抖了抖,季平舟弯腰捡起来,这才叫了门外的人来换筷子。
可禾筝却半口都吃不下去,起了身,随口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
她匆忙跑出去,脸色难看极了。
她不高兴,季平舟也高兴不到哪里去,梁铭琛焦躁地舔了舔唇,“是不是吓到她了?”
气氛顿时冷了,方陆北却豁然,“她什么事没见过?这算什么,吃东西,别管她。”
跟着季平舟这几年是没少见脏事。
可草菅人命的事,还是头一回,用冷水冲了把脸,禾筝一口口的抽息,忽然想起某个午后,她坐在姜臻的车里,看着她把宽大的墨镜取下来,露出一脸的伤痕。
那场景重叠到了病房里。
依旧是在宋闻临死的前夕,他说着话,鼻血却忽然止不住的往下流,染红了衣服,滴在地板上,眼神里,尽是即将赴死的悲伤。
只因他发现了禾筝跟季平舟的事。
他知道,自己呵护备至长大的姑娘,爱上了自己仇人的儿子,那样的真相,足以摧毁一个病人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