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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2 / 2)


秦桥笑出声:“想什么呢?”

庆愉期待地看着她。

秦桥:“举凡是想看都督的,我都会请来坐,一会儿组团去看。”

庆愉:“……”

果然是将死之人。

庆愉心如死灰地落座,心道原来今日便是我身死之日,死前能见见名动大荆的秦阿房,倒也不枉此生。

于是庆家二姑娘喝了口梅子酒,壮起胆子看看秦桥;

再喝一口,再看一眼;

再喝,再看。

秦桥右手边,有人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是仲轻弦:“表姑姑,我看比起大都督,人家更中意你呢!”

秦桥面带得色:“这是当然。若哪日轻弦厌了苏大人,尽可来投我!”

右席只有寥寥数人,大多是秦桥昔年旧友,闻言都善意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随口抱怨道:“轻弦呐,你可得将苏统领看紧些,男人都好眼花——近来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平京城竟突然多出许多美貌小娘,我家一月间便收进两个,真是头疼!”

另一位夫人听了这话,大有同感,连坐垫都挪得近了些:“是唱曲的?平康坊多了好些舞乐娘子,我家那位见天往那跑,管都管不住。”

那夫人便答道:“身家我都查过,就是平京普通百姓家来投奔的亲戚,嗳……我也这把年纪了,早不指望他对我还有什么心,喜欢便收着吧,也不是养不起。”

众女纷纷感慨起来,都说这批小娘来得突然;但说归说,到底也没往心里去——年轻漂亮的姑娘年年都有,男人喜欢新鲜颜色,那也是她们早就习惯了的事。

仲轻弦嘿了一声:“苏平力娶我过门时同我父亲说好了,这辈子除我以外不纳妾的。若他当真敢分心,便叫我的哥哥们一起打他去!”

众女闻言都笑起来,只有一位夫人轻轻说道:“若真有这一日,轻弦为何便不能自立门户呢?”

秦桥看清说话者,便坐直了身体,接过话头:“依大荆律法,女子不得立户。像清河殿下这般自在的,古来少有。”

清河郡主早间被家事耽搁了一会,来迟了些,进后园时已经开宴了,秦桥亲自去迎了人坐在主席,此前一直在听众位夫人谈笑,直到此时才出声:“若无秦氏之变,阿房才是这世间最自在的。”

秦桥打趣道:“日日在六部装孙子,确实自在得很!”众人都大笑出声,清河也不反驳,眉眼清浅,笑意温柔。

秦桥承认,清河给了她一种很惊艳的感觉。

清河际遇匪谌,贵女们觉得她遭逢人间大难,却不知道在民间像这样的女子多得是。秦阿房在位时见多了这种怨女,命运往往将她们磨向了两个极端:要么形容枯槁,畏缩懦弱;要么浑身带刺,疾言厉色。

清河都不是。

她很平和,也很温柔,那种从骨子里浮现出的善良,秦桥绝不会认错。

那边,桂圆又领着几位姑娘坐到了庆愉旁边,神色各异,却都在悄悄打量秦阿房。

清河忍不住开口求情:“秦姑娘,她们年纪还小,家里既然有安排,她们也没法推脱……”

“殿下想到何处去了?”秦桥端起梅子酒啜了一口:“都是很好的女孩子,若庸宴喜欢,那也很好——他值得这些鲜艳颜色。”秦桥垂下眼眸,含笑说道:“只是这么零零散散地去找他‘偶遇’,难免惹他心烦,唐突了这些贵女,前面的大人们若是不快,岂不是我这个主持宴席的人的过错?”

清河:“若是孩子们自己不想去,那……”

“那也得去。”秦桥侧过琉璃盏,方便桂圆倒酒,侧身对着清河说道:“像姐姐说的,家里既然做了安排,她们做不到,回去仍会挨罚;为难她们的不是我,是这个世道。”

清河抬眼看她,眼眸都亮了一些:“阿房果然不同。”

秦桥笑着摆手,看清河指节泛白,料想她有体寒之症,便唤了甜糕过来。这小丫头颠颠跑来,头上总角乱晃,尤其是站在秦桥身侧,一大一小,乖得让人想捏。

甜糕被桔子姐姐耳提面命,外人面前一定要守礼,于是小碎步跑到秦桥跟前,胖乎乎的小手交叠起来:“主上安好!”

“安好安好,”秦桥戳了戳她的小肚腩:“你去摸摸那位姐姐的手凉不凉,凉的话,去把我的披风取来。”

可惜甜糕半路便被仲轻弦截走捏脸,在座除了清河和仲轻弦,几乎都是看着甜糕长大的:“糕糕又长高了啊!”“糕糕有没有喜欢的小哥哥啊,姨姨的儿子喜不喜欢?”甜糕被塞了一嘴甜食,终于艰难地挣脱了魔爪,乖巧地跪坐在清河身侧。

“姐姐手冷吗?”

清河怜爱地看着她,拿起自己的帕子给她擦汗:“不冷,你不要跑,小心闪到汗。”

“明明是凉的。”甜糕两只小爪子握住她的手:“姐姐稍候。”

众夫人看着她颠颠往内宅的方向跑,都眼含笑意。秦桥起身:“有甜糕陪你们玩,我带小美人们去前院了。”

有与她相熟的,开口打趣道:“阿房连糕糕都能出卖,还有点良心没有?”

“没有。”秦桥抓了几颗樱桃放进自己的布兜,理直气壮:“若甜糕一个不够,桂圆的脸蛋也可以随便捏。”

秦桂圆面无表情地侍立在她身后。

众女笑个不停,唯有仲轻弦,看看那些贵女,又看看秦桥,一脸跃跃欲试。

秦桥莫名其妙:“怎么?”

仲轻弦暗戳戳摸了摸袖子里那本《霸道都督俏阿房》,又想起家里相关的藏书无数,心说难得见一次真人,就是拼着让苏平力丢了统领之位,该问的问题也一定要问:

“送人而已,表姑姑何必亲自去?莫不是……醋了吧。”

满座寂静,侧耳倾听。

秦桥眯起眼睛。

仲轻弦:“若是不好回答也……”

“也不是。”秦桥一手背在身后,颇为心虚地绕起衣带来:“看看时间,云庚楼那边,第一波抢人的应该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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