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燃呼出一口气,无声地笑了笑。然后回到客厅,抱着自己的被子去卧室睡觉了。
可能前半夜睡眠质量太好了,被柏锋临叫醒之后,贺然现在反而没了睡意,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一直到将近清晨,他才慢慢有了点睡意。
迷迷糊糊就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他听到了开关门的声音,又一下清醒了。
柏锋临已经起来了。
贺燃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太阳穴增增跳着,眼前一阵阵发黑,可能还有点耳鸣。
贺然僵硬地躺着,耳边是客厅的动静,柏锋临洗漱完,又是开关门的声音,然后就是寂静。
估计已经走了,贺燃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等那会耳鸣的劲过去,他磨磨蹭蹭起床,穿衣,洗漱,然后去客房溜达了一圈。
被子整齐地叠放着,要不是床单还有褶皱,贺燃都以为柏锋临昨晚没在这里睡过。
贺燃坐在床边,眼睛盯着那些褶皱。
柏锋临昨晚睡在这里,他早起来一点的话,说不定还能感受到余温,这点似有若无的东西在贺燃的神经末梢炸开,让他有种难言的兴奋。
门铃响了,是柏锋临。
他没走,只是去买早餐了。
面对面坐着餐桌上,一起吃早餐的时候,贺燃弯了弯眼睛。
“怎么?”柏锋临挑眉,“豆浆很好喝?”
贺燃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沾染的豆浆,嗯了一声,说:“是啊,很好喝,很甜。”
柏锋临笑开了,“谁以前喝豆浆跟要他命一样?”
柏锋临虽说出身豪门,生但活方面的要求一直不怎么高,后来一个人去了南城,那更是放飞自我,怎么方便怎么来,从来都没想过在不远的未来的某一天,他的生活里会多一个比他小了五岁的男生。
他没有什么照顾人的经验,贺燃刚高三那会,他自告奋勇,给贺燃准备早餐,但是又实在不会什么,只好每天早上豆浆粉牛奶换着喝,然后两人一个上班一个上学,几个星期下来,贺燃说什么也不喝豆浆和牛奶了。
柏锋临问他为什么,贺燃支支吾吾不肯说,柏锋临以为孩子大了,叛逆期来了,就想着不行,不能容忍这种叛逆,于是变本加厉。
晚上也喝豆浆和牛奶。
贺燃终于爆发了,在又一个深夜,写完了卷子,然后敲响了柏锋临书房的门。
“我们谈谈。”
柏锋临从电脑中抬头,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他一眼,贺燃无故又紧张起来。
“说。”
贺燃开门见山,言简意赅,“以后能不喝牛奶豆浆吗?”
“不能。”柏锋临干脆利落两个字拒绝,又低下头去看文档。
贺燃被他一口回绝,噎了半天放软声音道:“真的,别再喝牛奶豆浆了好不好?随便别的什么都好。”
柏锋临不说话。
贺燃等了半天,他依旧没说话,于是软的不行来硬的。
他脖子一梗,“你打死我也不喝了。”
柏锋临抬头,果然,叛逆期孩子不好管啊。
他双手交叉相握,目光平静地看着虚张声势的叛逆少年,“为什么?”
“因为……”
贺燃嘴唇动了动,柏锋临的视线跟针一样,扎在他身上,他垂下眼睛,说不出话来。
柏锋临一摊手,“那就继续。”
贺燃猛地抬头,眼眶有一瞬间都红了。
十来岁的少年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贺燃尤为,几次和柏锋临的交谈都败下阵来,但他又毫无办法。
柏锋临不由得挑眉。
贺燃夺门而出,留下被他弄得哐啷响的椅子。
尽管后来,柏锋临也没再继续让贺燃喝豆浆牛奶,而且也顺势推了做早餐的事,但贺燃也没告诉他究竟为什么不喜欢豆浆牛奶。
直到高三某次的模拟考结束后,学校开家长会,那次他难得有时间,也就没有拒绝。
他以前也给表弟开过家长会,表弟常年年级第一,去了就是花式挨夸,这次贺燃的也一样。
听着听着柏锋临就有点走神了,贺燃的座位在最后一排靠窗,后排站着全是学生,开家长会学生也在场听着,所以柏锋临很容易就听到了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几个女生正在小声谈论贺燃。
柏锋临不是故意要听小女生聊天,只是她们声音很容易听见不说,而且谈论的还是贺燃,这让柏锋临不得不听。
然后就听见她们说,还是喜欢以前的贺燃,身上带着点若有似无的奶甜味,明明又冷又酷,偏偏还带着点甜,这反差萌她实在喜欢。
现在的她不太喜欢了,奶甜味没了,纯冷淡酷哥了。
很快有女生反驳,不不不,以前的现在的她都喜欢。
柏锋临:“……”
大概是想起那时女生口中的贺燃以及他年少时别别扭扭的性格,柏锋临觉着有些好笑,连带着神色也柔和了下来。
“你也说了,那是从前。”
贺燃放下杯子,淡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