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比他强壮许多,手臂很有力气,他一把将祈远拽起来,扔到了床下,祈远像个破碎的娃娃被丢弃在地上,那人闻到了那股味道,冷笑道:“你跟他做了?那你离被抛弃不远了。”
祈远听了,身体抑制不住抖动起来,这是他最害怕的事,怕他得到了他,就腻了,要把他抛弃……祈远趴在地上,刚才的剧烈挣扎已经让他失了力气,他动都不能动。
那人好像还不解气,蹲下捏起他的下巴,望进他的眼睛里,满眼的妒火,“你算什么东西,就因为长得漂亮点,就能爬上将军的床么……”说着他抽出了一把匕首,轻轻划着祈远的脸,巨大的恐惧笼罩下来,祈远惊得牙齿都开始打架,“求,求你……放……放过我……”
“等我刮花了这张脸,看他还喜不喜欢你!”那人手上一用力,一条血痕随着匕首划下来。
“啊!!!!”营帐中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传来。
黄天化去他老爹那里,喝了杯酒就回来了,他还是有点放心不下让祈远一个人待着。今晚到处都是行走的荷尔蒙,万一哪个误入他的营帐,对祈远做了什么……黄天化头皮一阵发麻,快速回到营帐,刚到营帐就听到了里面动静,他快步掀帘进去,看到一个男人扑在祈远身上,“你!”黄天化一股怒火直窜上脑门,“王八蛋!你干什么!”黄天化咬牙切齿骂了一句,就冲了上来。
那人没想到黄天化回来得这么快,慌的起身就跑,黄天化一把抓住了他,抡拳就揍。揍他的过程中,黄天化也看清楚了,这是他宠了挺长时间的一个情人。
“你对他做了什么!啊?”黄天化恨不得打死他。
“将军,你好狠……”那人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了鲜血,黄天化见他还能说话,一拳将他揍昏了过去,这才起身去察看祈远。
开始黄天化以为他在轻薄祈远,直到把祈远扶起来,黄天化差点没把他丢出去,祈远一张脸已经被划了横七竖八的血痕,那些血痕有些都露骨了,此刻祈远双目紧闭,已经昏了过去。黄天化见了,又气又恨又心疼,忙抱了他起身,往何大夫帐中来。
何大夫正和哪吒在外面吃着羊肉听人谈天,黄天化抱了祈远来扑了个空,有些气急败坏,忙又抱了祈远出来,他现在是不敢放祈远一个人待着了。
祈远被他颠啊颠,痛醒了,迷迷糊糊看到黄天化的脸,看到黄天化的脸,他就委屈得哭了起来,黄天化察觉他醒了,忙安慰着他:“没事的,乖,不哭,我现在带你去找何大夫,没事的啊……”
祈远感觉到脸上撕裂般的疼,比下面还疼,他全部的感觉都汇聚到了脸上,他都不敢碰一下这张脸,这下全毁了,就像刚到手的幸福一样……全毁了!祈远满心绝望。
“何大夫!何大夫在哪!帮我喊一下何大夫!”黄天化一边扯着嗓子喊着人,一边冲过来,大家听到有人喊何大夫,挺着急的样子,忙都帮着喊何大夫。何大夫听到,站了起来,问:“谁在喊我?”
“何大夫,这边!”有人叫着。
哪吒跟着站了起身,有些不悦地道:“大除夕的,大喊大叫什么!没看正忙着呢嘛!”
何大夫连忙走了过去,很快见到了黄天化抱着祈远冲过来,何大夫一看到祈远的样子,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救,救他!……”黄天化一路跑来,气喘如牛,只吐出了几个字,就顾着喘气了。
何大夫忙掏出了个小瓶,倒出颗药丸,喂进了祈远嘴里。这是止痛的,可以暂时缓解祈远的痛苦。
哪吒走上前来,看到这场面,道:“哟,黄天化你玩啥呢,用不用玩这么大啊?”
“放你娘的屁!”黄天化喘匀了气,听到哪吒的话,一下急红了眼,“不是我干的!”
旁边也有人围了上来,何大夫道:“先抱回营帐吧。”
黄天化点了点头,跟着他转身去了,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哪吒摸了摸鼻子,只得跟上。
大家见了都议论纷纷,这是怎么回事?因为黄天化平时过于招摇,很多人都晓得祈远是他的新宠。既然不是黄天化干的,那就是别人了。黄天化那档子事已经不是什么军中/机/密,大家纷纷猜测,应该是他的其他情人干的,专门划脸,肯定是嫉妒的!他们倒也没猜错。虽然人们远离真相,但众多猜测中,肯定有一个是很接近真相的。或者大家更愿意相信它就是真相。
黄天化抱了祈远跟着何大夫来到了营帐。这不是何大夫居住的营帐,这营帐一半堆放草药,一半劈出来做诊室用,相当于何大夫的私人诊室。里面有床有被有桌有椅有一切医需用品,何大夫让黄天化把人放在床上,昏黄灯辉下,是祈远那张被划花了异常可怖的脸。黄天化愣愣地看着他的脸,祈远冷静了下来,艰难地开口对他道:“你先出去吧。”
“那你好好的,”黄天化拉了拉他的手,祈远应着。黄天化看了何大夫一眼,何大夫对他点了点头,黄天化起身出去了。
哪吒在外面没进来,见到他问:“怎么回事?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黄天化想起来恨恨地道:“都是那王八蛋害的!”
哪吒道:“哪个王八蛋?你旧情人?”
“算是吧!”黄天化没好气地道,“你先帮我看着,我回去结果了他。”
“哎,”哪吒拦了他,道:“大过年的,不吉利吧。”
“血都见了,还怕见尸/体吗!”黄天化挥开了他的手,去了。
“切,”哪吒看着他去了。
此时天边绽放了烟火,异常绚烂,哪吒很想进去叫何大夫出来一起看,但忍住了。他此刻一定没空吧?好好的除夕夜,非得闹出事情来!哪吒心情也是郁闷。
营帐里,祈远呆呆地看着何大夫,一脸木然,何大夫一边帮他清理伤口,一边道:“你怎么搞的?”
祈远道:“那个人,他疯了……”
何大夫道:“那个人是谁?”
祈远道:“他的情人之一。”
何大夫手上顿了顿,道:“和人共享他,很难受吧?”
“嗯。”祈远眼角溢出了泪。
“哎,别哭,会感染伤口的。”何大夫见了,连忙叫着。
祈远只得强忍住,他的喉咙像堵了一个拳头一样,堵得难受极了。祈远因为情绪激动,表情纠结,脸上伤口跟着渗出血水来。何大夫见了,道:“你先平静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可以让你恢复容貌。”
“真的?”祈远听说,眼中掠过一丝惊喜,看向他。“真的。”何大夫肯定地回答,祈远听了才放心了些。
“放轻松,交给我吧。”何大夫吩咐着。
“嗯,”祈远应着,全身心放松下来。他本来已经绝望了,没了这张脸,他连站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以后也没脸见人了,心里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现在听说还可以恢复,他的心底又燃起了希望。祈远切实经历了被捧上云端,又被狠狠摔下来的感觉。那种失落感,失重感,让人恨不能去死。
祈远虽被残害至此,但也理解那人的痛苦和憎恨,如果以后黄天化把自己抛弃了,去另觅新欢,说不定自己也会……不知何时,他已深深地爱上他了。想独占他,不想和旁人分享。如果有人想觊觎他,他也会嫉妒,也会发狂。虽然黄天化让他有所觉悟,可他越是爱他,就越不想和别人分享他。
黄天化回到了自己营帐,那人(一只炮灰受)还未清醒,黄天化拖了他出去,召来了玉麒麟,将他放上玉麒麟,便驮了他往天边去了。
到底是跟过他的人,黄天化也没痛下杀手,况且哪吒说的对,大过年的不太吉利,黄天化将他驮到数千里以外,扔进了一座深山老林,让他自生自灭。便回去了。
黄天化身边之所以这么平静,是因为那些让他感觉到麻烦的,都被他处理干净了。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这条漏网之鱼还伤了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等着,如果他不能恢复的话,他就回头来剁了他,以泄他的心头之恨!
被扔进深山老林的某青年,一觉醒来耳边听得鬼哭狼嚎,吓得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惨叫声震破长空。
黑夜漫漫。
营地里点起了篝火,大家一起喝酒聊天唱歌跳舞。热闹非凡。
雷震子玩耍了一下,就回去陪媳妇了。姜子牙准了他几天春假。
杨戬一直和韦护待在一起。韦护走到哪,他跟到哪。
韦护对杨戬这种跟屁虫,有些不厌烦。杨戬并不上来和他搭话,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他,韦护偶尔一转身就能看到他。韦护不想跟他玩了,可也摆脱不了他。他真的很烦。韦护感觉从前眼光有问题,他到底哪里好,自己怎么会喜欢他?如果给韦护做上面那个,说不定如今他看杨戬就哪哪都好了,但是对于一个惦记着他屁/股的人,他就难以有好感。
韦护不跟杨戬玩,又没人可玩。哪吒陪何大夫,雷震子陪媳妇,黄天化有小情人了,唉,天要亡我啊。
韦护正四处转悠,忽然撞上了两名青年,两名青年看向韦护,韦护看到他们,嚯,长得眉清目秀,甚是可人,这不就是哪吒那两位兄长么?
韦护行了一礼,道:“在下韦护,多有得罪。”
金吒木吒连忙还礼,三人互通了姓名,韦护看向他二人道:“两位是一起出来玩耍的吗?”
金吒木吒道:“是啊。看着好热闹。”
韦护道:“在下孤身一人,介不介意大家一起呢?”
金吒道:“好啊,人多热闹些,我跟弟弟初来乍到,还没认识什么朋友。”
木吒道:“韦护兄弟一起,那是最好不过了。”
韦护正愁无人一起,便和他们一起走。杨戬在不远处看到他们,便也走了上来,跟金吒木吒行礼,互通姓名。平时他们虽然见过,但彼此都不熟识,也没正式接触,今日才算正式结交。韦护看到杨戬,不大高兴,但当着金吒木吒的面,也不好甩头就走,只得继续陪着。杨戬知道韦护碍于面子,不会驱赶他,也不会不识大体,扭头就走,才大胆地上前来。
杨戬陪着金吒木吒说话,眼角余光却瞥向韦护。韦护一见杨戬,就没了兴致,在一旁频频打着哈欠。
木吒道:“韦护兄弟想是困了。”
韦护道:“是啊,今天忙了一天,有些累了。”
金吒道:“困了便回去睡一觉吧。”
韦护道:“不打紧的,走走就不困了。”
杨戬道:“困了就回去睡觉吧,那么多人守着,又不缺你一个。”
“……”韦护闷声不吭,心里只怨杨戬多事,他困不困,睡不睡觉,碍着他什么事了?
木吒道:“要不我们去跳跳舞?看他们挺好玩的。”
此时一帮人手拉手围着篝火跳舞,旁边还有人拿着些锅碗瓢盆在打拍子,真是热闹,但韦护觉得那是“吵闹”。
韦护敬谢不敏,道:“我不去了,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你们。”
杨戬见了,道:“去吧,去玩一下。”杨戬说着左手拉了木吒,右手拉了韦护,叫着木吒另一边的金吒:“走!”
“哎!”韦护都没来得及出声抗议,就被杨戬拉了过去。他们四个串进了篝火队伍里,跟着众人一起跳了起来。都是简单的舞蹈,踢腿,摇头,摆手,扭臀,动作简单,上手就会。学会了之后,就跟着节拍跳。四人很快感染了大家的热情,跳得欢快起来。
杨戬一边跳,一边看向韦护,他的手拉着他的,心情有些激动。他很清楚这不是因为大家的热情感染,而是因为他碰到了他的手。
杨戬想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他们之间横亘着巨大的鸿沟,无论他怎么努力,韦护都很烦他。他甚至为了让他不烦他,而淡出他的视线。可是见着了他,他又忍不住被他吸引,无法自拔。正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韦护感觉到了他的视线,看了他一眼,杨戬又别开脸去了。韦护本来想离他更远,偏偏,他总是能借机凑过来。韦护心中暗暗叹气。他想了一下他们之间还有无可能,——不可能了。他心中一点不喜欢他了,甚至感到厌恶。韦护感觉杨戬的手出汗了,潮湿黏腻,令他恶心。他对他只有厌恶和恶心,还怎么可能呢?
有些东西本来喜欢,后来不喜欢了,不是很正常么?
如果他是东西,韦护会毫不留情地丢弃他。
韦护对杨戬道:“我累了,你们跳吧。”
韦护说着挣脱了杨戬的手,脱离了队伍,杨戬想去拉他,却被另一个人拉住了手,杨戬被人推着往前走,杨戬看着韦护走进了黑暗里,就不见了。杨戬的心充满了失落和无力感,无论怎么样,都挽回不了一个人的心,无论做什么,他都不喜欢了!自己身上没有他喜欢的东西,即使有,也被他曾经的报复磨没了。
杨戬感到后悔,为什么当初要做得这么狠绝,为什么不留一点点余地,直到今日,追悔莫及!
韦护感到身心俱疲,回到他和雷震子的营帐,雷震子回穿云关去了,他自己一个人,住一顶大帐/篷,感觉空阔而寂寥。
韦护忽然觉得,打仗不只是打仗了,也是在进行心的修炼,他如此烦恼,皆因他还堪不破。他的境界太低,不足以堪破凡尘俗世,不足以堪破七情六欲,不足以堪破杨戬的纠缠。
杨戬啊杨戬,你到底想我怎样呢?
黄天化回来,又来到何大夫这边看祈远,何大夫已经帮祈远上药包扎,黄天化看到的祈远,就是一个脸上裹满纱布只露出两只眼睛看不出面目的木乃伊。
“这……”黄天化一时呆住,“也不用包得这么严实吧……”
何大夫道:“他的伤口一丝风也不能见。今后几日他就在这里休息吧。”
“哦,好。”黄天化应着,难得地道了声:“谢谢。”
“你不用谢我,我帮他不是帮你。”何大夫对他态度仍是很不好,“这种事以后能杜绝就杜绝吧,有一就有二,我不想下次又看到一个面目全非的祈远被送过来。”
黄天化道:“你放心,我已经杜绝了。不会再有人敢动他。”
何大夫看向他道:“你对他是真心的吗?他毁容了,治不好了,你准备拿他怎么样?”
“治不好了?”黄天化看着他,有些不信,“凭你的医术也治不好么?”
何大夫道:“我只是医生,不是神医。伤口能治好,疤痕去不掉。即便如此,你还能接受他这副容貌么?”
祈远睁开了眼,看向黄天化,道:“你来了。”
“嗯,来了。你觉得怎么样,还痛吗?”黄天化上前去看着他。
祈远看了何大夫一眼,尽管知道何大夫在试探他,但他怕黄天化经不起试探,他并不想看到黄天化因为他毁容而提前丢弃他的场面。
“不痛了,”祈远道,“何大夫,谢谢你。”
何大夫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明日再来。”
何大夫去后,黄天化坐下,拉了他的手,道:“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