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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第 200 章(1 / 2)


折腾了一夜,天都亮了。

敖丙醒来,仍是一片茫然,心脏处有些许不适,但没妨碍。

“醒了?”申公豹坐在床边看着他,敖丙看到他的第一反应仍是惊恐和抗拒,申公豹看到他瞳孔骤然变大,身体剧烈抖了一下,一副极度紧张的样子,忙道:“你别紧张。”申公豹伸出手去想摸摸他的脸,安抚他,但想到什么,又停住了,问他:“饿了吗?”

敖丙轻轻摇了摇头。

申公豹看着他,暗叹了口气,问:“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心挖出来?嗯?”

敖丙茫然地看着他,半晌,才道:“难受。”

“哪里难受?”申公豹问。

“心里。”敖丙道。

“为什么难受?”

“不知道。”

申公豹听了,有些挫败,他像在跟一个孩子对话,孩子做出了伤害自己的事,却说不清缘由。申公豹知道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刺激了他。一种无法言喻的焦躁盈满心间。本来就年纪来说,做他祖宗都够了,可不就是个孩子么?瞧自己都干了什么好事。申公豹若是知道这孩子爹比他年纪还大好几轮,估计就不会恬不知耻地把自己往人家祖宗上引了。

“是因为我么?”申公豹伸出手去,轻抚着他的面容,“我让你难受了,是么?”

敖丙怯怯地看着他,不想他碰自己,但无法拒绝。

“嗯。”他低低地回应。

“这样呢,也很讨厌?”申公豹手轻轻划着他的脸。

“……”敖丙仍是怯怯地看着他,仿佛害怕他忽然扑上来。虽然没说什么,但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申公豹暗叹了口气,伸回手来。经过了昨晚,申公豹算是明白,要攻破他的心房,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他只是将他的身体绑在了自己身边,却控制不了他的心。他心里是抗拒自己的,只是碰他一下,就激起他的厌恶,再深入一点,可不就像昨晚那样了么?申公豹没有把握再发生一次那种悲剧还救得回他。

“你歇着吧。”申公豹站了起身,向他道:“饿了就叫丫鬟送吃的来。”

“嗯。”敖丙看着他要离开,眼睛亮了亮。

申公豹看了他一眼,终是转身离去了。

申公豹一离开,敖丙的心情放松了下来。伸手探了探心口,一丝疤痕也没有。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

申公豹救了敖丙一夜,疲惫不堪,回房就躺了。

再次醒来,天也黑了。

申公豹让丫鬟打水来沐浴,穿戴整齐后再往敖丙这边来。

敖丙还在床上睡着,申公豹看到,问丫鬟,“他起来过吗?”

“回国师大人,”丫鬟低眉回道:“龙少爷午间起来过一回,要了点吃的,吃完后又歇下了。”

“嗯。”申公豹道:“去拿点吃的来,要清淡些的,我在他这里用餐。”

“是。”丫鬟应着,下去张罗去了。

申公豹走到床边坐下,静静看着他。屋里灯光昏黄,衬着敖丙的面容柔和了些。

“敖丙。”申公豹伸手轻轻晃了晃他,“起来吃了东西再睡。”

“嗯……”敖丙慢慢睁开了眼,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申公豹看他一副呆萌的样子,真想将他按在怀里揉。但还是忍住了,对他道:“快起来穿好衣服。”

“嗯。”敖丙应着。

申公豹站了起身,走到外间,坐到了桌旁等他。

不多会儿,桌上就摆满了精致的吃食。敖丙穿好衣服出来,一副恹恹的样子。申公豹叫着他,“快过来吃饭。”

“……”敖丙默默过来坐下,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没什么胃口。即便没胃口,他还是强迫自己吃了点。

“心脏还疼么?”申公豹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

“不疼。”敖丙道。

“听闻熊心对心脏有好处,赶明儿师父去杀一头熊,取它心头血给你服用,保准就好了。”申公豹淡淡地道。

“嗯。”敖丙淡淡地应着。

“你以后不许再自作主张把心挖出来了。”申公豹又道。

“嗯。”敖丙应着,低头扒饭。

申公豹看了他一眼,暗叹了口气。如今的敖丙跟易碎的瓷器似的,一碰就碎,申公豹痛定思痛,万不敢再碰他了。

“你自己不是大夫么?”申公豹说是吃饭,他自己根本没吃几口,光顾着给敖丙夹菜,跟他说话,“你能医别人,能医自己吗?”

“嗯。”

“说话。”

“能。”

“以后要说话,不许用鼻子回应师父。”

“嗯。”

“……”

申公豹看着他,威胁道:“你再嗯,我就把你龙角摘下来。”

敖丙看着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龙角,道:“不能摘。”

“为何不能摘?”申公豹好笑地看着他,“摘了长颗新的。”

“不能摘。”敖丙真怕他伸手过来摘自己龙角,饭也顾不得吃了,两只手护着龙角,警惕地看着他。

“快吃饭吧,”申公豹好笑地道,“摘了也没什么用。”

敖丙见他没要摘自己龙角了,才又放心下来,磨磨蹭蹭端起饭碗吃饭。

申公豹看着他,愉悦地想,逗他还是挺好玩的。

申公豹道:“你好好养几日,养好了师父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嗯,敖丙刚想应,想起不能用鼻子回应,只得开口,“好。”

当下两个吃完饭,申公豹自去了。翌日申公豹真去杀了一头熊,取了心回来给敖丙喝那心头血。敖丙无法拒绝,叫喝就喝,但其实心里有些恶心。不过咬咬牙也就咽了。

申公豹和敖丙这边的日子过得平淡如水。哪吒那边却是度日如年,痛苦万分。

自从太乙真人来过一回,警告了一次,哪吒再不敢去找敖丙了。他每日思念敖丙,形容憔悴。

杨戬和雷震子轮番来看他,都没法把他从床上叫起来。他们来得勤了,哪吒还有些不耐,叫他们滚。之后,杨戬和雷震子就任由他在房中自怨自艾了。

杨戬背着手,和雷震子在他门外道:“还好如今不用打仗,他这个状态,打仗就是去送人头。”

雷震子叹了口气,道:“总要有这么个过程,过些日子就好了。”

杨戬道:“希望如此吧。”

雷震子拢了拢自己单薄的衣服,看了一眼暗沉沉的天,道:“不会又要下雪了吧?”

转眼就入冬了。姜子牙在渡河一事上深受打击,又赶上入冬了,暂时也歇了渡河的心思,只在渑池县休养生息。

“哎杨戬,你说这仗是不是得等到明年才打得起来了?”雷震子看向他问。

“应该吧。”杨戬也感觉有些冷了,他是疯了才和雷震子在这里吹冷风闲聊,“丞相暂时还没有渡河的打算,你知道的,死了那么多人,有些怕了。需要缓和一下。”

“潼关的援兵什么时候才能到?”雷震子想了想,又道:“也没多远的路程,费了这么些日子也没见来。”

如今渑池县,殷商降兵已经多过周营士兵一倍多了,丞相担心他们造/反自己无力镇压,要求潼关给十万兵力过来。关于这十多万殷商降兵的安置问题,之前已经采取过措施,但人数实在太多,太难控制。渡河死的大部分都是自己人,殷商兵实力保存完好。若是这时有人高呼一声,就是不小的暴.乱。恐怕刚攻下的渑池也要拱手了。丞相暗地里着急,随时关注着子启的动向,表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也不敢采取过激的手段刺/激他们。只得让潼关发兵。

潼关养着二十万将士,也有些吃力,黄飞虎接到杨戬带来的调令,就欣然答应派兵。杨戬见话已带到,就回去复命了。一直等潼关发兵。

潼关确实发兵过来了,但路上遇上了沙尘暴,耽误了不少功夫,故而迟迟未到。杨戬这些日子也没时间去探。

杨戬对雷震子道:“不然你去看看什么情况?”

雷震子想了想,道:“也好。”

雷震子于是去了。杨戬回头看了哪吒房门一眼,叹了口气,也去了。

雷震子半道上遇到了十万大军,他下去和领头的打了声招呼,问是什么情况,那领头的告诉他遇上沙尘暴了。转眼天气又转冷,前路多艰。

雷震子草了一声,道:“一条坦道也给你走得恁多波折,赶紧的吧。没多少路程了。”

那将军道:“老子是恨不得长翅膀飞!”

雷震子笑,“羡慕老子的翅膀你就直说。”

两人接着又交换了一下消息,雷震子将渑池县的大致情况告诉他了,也悄悄告诉他让他们支援的原因。两人嘀嘀咕咕,交头接耳,成了路边一道不可忽视的风景。那些将士们没什么可看,都看着他们。

知道大军在路上了,雷震子就回来了。

结果十万大军是和黄飞虎病逝的消息一起到的。

姜子牙又痛失一名大将,心痛不已,哭得泪也流干。武王见如此,也是唉声叹气。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姜子牙细细询问加急送信来的士兵,那士兵说,本来病都差不多好了,后来又受了风寒,一病不起,以致呜呼哀哉了。

黄飞虎死后,义子祈远自缢于房中,和黄老将军一起走了。

黄家满门忠烈,可悲可叹。

姜子牙在屋里痛哭黄飞虎,武王出去安置那刚到的十万将士去了。

这一下渑池县又多了十万将士,现在不打仗,养着这么多兵,负担相当重。吃的用的,一个小小渑池县都要负担不起了。真是搞定了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又凸显出来了。

最让人气闷的是,养着的这些降兵,不知会不会窝里反。

武王每每头疼,无处安置他们,一条桥也没能建起来!难道入冬了就不用过河了吗?武王心里起了渡过黄河去的想法,这么多兵挤在渑池县,迟早要弹尽粮绝。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武王坐不住,有了出兵的想法,又召来智谋团参谋,看是否可以出兵。一帮人便坐在一起权衡利弊,衡量得失。之前歇了出兵的想法,是因为刚死了几万,如今人都多过黄河水,自然心思又起来了。

武王到底还是年轻人,有冲劲,不似姜子牙顾虑太多,瞻前顾后。

智谋团里形成了两方意见,各持己见,争得面红耳赤。正方是出兵,反方是不出兵。

正方说:“出兵可以缓解眼下困局,渑池县屯如此多的兵未免吃力。眼看入冬了,物资匮乏,不出兵就是在此坐以待毙。既然冻死饿死也是死,不如过河去,在战场上发挥点作用。分散一些兵力到对岸也可缓解这边的压力。”

反方说:“分散兵力到对面去,物资要不要跟上?难道过对岸去他们就不用吃饭了吗?眼下没准备好,战线贸然拉长,对面一伏击,就是让这些将士去送死,咱们隔着一条黄河,连支援都难。还记得上次在对岸死于箭雨下的几万将士吗?诸公还请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痛。”

正方说:“既然是要出兵,自当探查清楚路线,做好各方面安排,咱们军中异人无数,这不是问题。再说,还有十多万降兵在这里,诸公就不怕他们无事可干造/反么?一反起来,镇压不费劲?与其让他们无事可做造/反,不如把精力用在怎么进攻上面。”

反方说:“那你是打算让咱们自己的兵过对岸,还是让这些降兵过对岸?咱们自己的兵过去,后方着火。降兵过去,就是放虎归山。眼下是一个相互制衡的局面,一过河就打破平衡,你顾得了哪边?哪边都顾不了。哼,还不如好好待着。”

正方说:“老顽固!你怎么就不能明白,好好待着就是等死!”

反方说:“过去也是死,还死得更快。除非咱们为了缓解压力,故意送他们去死。”

正方说:“您说的没错,像您这样的老顽固,老夫特别想将您送过对岸去。”

反方说:“呵,咱们不是一起的么?要死一起死。老夫要死一定拉着你,黄泉路上好作伴。”

接着就是吵架了,然后展开数轮的人身攻击。

武王听不下去了,这还把没把他放在眼里了?武王清咳了声,争吵的双方顿时安静下来,面红耳赤地看向武王。

武王道:“行了,都别吵吵了,孤让你们来议事,不是来吵架的。”

武王在旁听他们说了半天,两边的忧虑都没有错。武王道:“现在不是讨论要不要出兵的问题,是孤执意要出兵,你们想个策略出来。”

一听说执意要出兵,就没什么好吵的了。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武王扫了他们一眼,道:“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都哑巴了?”

那支持出兵的谋士道:“若是要出兵,必定计划周详,最好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嗯,”武王道:“你的意思是修座桥迷惑他们么?”

那谋士一本正经,没听出武王的揶揄,道:“咱们军中有杨戬、雷震子等异人,可以让他们前去探查清楚对岸路线,有无伏兵,屯兵多少,做好准备再过河,确保万无一失。不可再像上次那样,被人一窝端了。”

武王道:“嗯。继续。”

那谋士又道:“派哪边士兵过河确实是个问题,这些降兵放在这里很是个威胁,不如……让他们上前线冲锋,反正是他们自己人对自己人。”

另一个谋士忍不住道:“既然是投降咱们了,还一直不拿他们当自己人,是不是不大好?这样就怪不得人家反啊。派过去万一临阵倒戈,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倒什么戈?”那谋士道:“穿的是咱们周营的铠甲,对方还拿他们当自己人吗?咱们的军队就在后头,若是敢倒戈,两面夹击,就是一个死字。他们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能倒戈,只能向前,若是作战有功,自然是升职加薪,绝不亏待。”

好和歹都让他给说了,其他人就没啥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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