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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脱胎(1 / 2)


庆余求神拜佛就怕宋勉惹事上身,看宋勉这?劲头,就怕他一张口,把之前宋家的情份全折进去,打主?母身边丫头的主?意,亲生子都?要说声不规矩,宋老太爷这?性子摆在那?儿,便是大少爷也?得再讨一顿打的,何况他一个外来的。

庆余约摸也?知道些这?两个之间的来往,还想着这?呆少爷可算是长进了,能同叶氏身边的丫头讨近乎,石桂看着是个机灵得宠爱的的,真个能替宋勉美言几句,外任的地方想来也?不会差了。

哪知道她竟犯下这?样的事,动太太帐上的银子!若不是太太是个积德行?善的,哪能这?么不打不骂就发?到庄子上去,想着宋勉这?番能歇了心思是最好,哪知道这?少爷跟魔症了似了,非得去找她。

庆余舔舔嘴唇还想劝,宋勉却盯了他:“你说的是真话?”

庆余咽了口唾沫:“那?还能有假,那?地儿都?是当官人?家的田地,还有公主?太子别?苑在,我好容易找了这?一圈,要不是运气好,叫人?打了板子还能这?么回来?”

他声气是壮了,眼睛却垂着,宋勉看出了端倪:“你不愿意揽事,照实同我说了,我也?体谅你,你作甚要扯谎骗人??”

庆余还嘴硬不肯认下:“我这?大暑天?儿跑了一身的汗,少爷不说赏我也?就罢了,怎么还疑心起来?这?差事我也?不敢办,原就担着干系,少爷是少爷,我是甚么?拿住了还不活剥我的皮。”

本来是宋勉跟丫头私会,扯了他进去打探消息,可不成了个保媒拉纤拉皮条的,下头那?起子人?要听到些风声,还不知会把话得说得多难听,他是不怕,横竖打一顿,那?丫头只怕也?得遭殃,提脚卖出去,还往哪里找?

“少爷纵不想着自个儿,也?得想想咱们不是,您万事担不着干系,咱们是下贱人?物,说打就打,说卖就卖,到那?会儿就是插着翅膀也?找不来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宋勉也?不能不听。

他还当是石桂办错了差事才叫撵出去的,一罪未减,再添一罪,宋家再是积善人?家,赏罚仆人?丫头,也?断没?有由?着她犯错不罚的道理。

庆余看他止住了心思,心底长长吁出一口气,宋勉眼看着就要说亲,这?当口传出些什么坏了名声,可不得悔青了肠子。

石桂还眼巴巴的等着消息,算着日子该考完回来了,便宋勉在家里寻不着她,淡竹石菊也?是知道的,总能拐着弯的带了消息来。

石桂对着灯火哪一天?不念上一回,叶文?心看她没?精打采,拿话问她,石桂笑一回:“前些年大水,我家里遭了灾,打听着爹娘都?无事,我盼着他们送信来呢。”

叶文?心一怔,她还从没?听石桂说过家乡遭了水灾的事,石桂几句话说了,叶文?心垂了眼帘不说话,她半点也?没?瞧出来,若不是日子近了无人?送信,她还当石桂同原来一样。

院里头的事全是她来操持,院子虽小事情却不少,她们两个新来,刘婆子在此间这?许多时候,早拿自己当了管事,石桂又捧又贬又抬了叶氏出来,这?才算把刘婆子压住了,当凭着春燕一句让石桂作主?的话,刘婆子怎能甘心听个小丫头的。

这?些事她半点都?帮不上忙,拉不下脸皮,张不开口,刘婆子却不会因着她原来富贵,就真肯伏低做小了。

院子里的石榴树结了许许多小石榴,从青到红,一个个圆鼓鼓的挂在枝头,跟挂了一树小灯笼似的,叶文?心的窗户一开,也?算得一样景致,看着青青红红惹人?喜欢,她才说要留些当景来看,刘婆子便带了剪子来。

石榴不大却皮簿籽甜,刘婆子一面剪了收在箩里一面道:“要么说姑娘是贵人?呢,旧年连花都?开的少,今岁姑娘一来,结这?许多果?儿。”

石桂手上做的针线,眉毛都?不曾抬:“妈妈剪几个炸开皮的便罢了,旁的留着给姑娘看个景儿,秋海棠盆景还没?送来,也?不能这?么光秃秃的。”

刘婆子张张嘴:“这?石榴哪里值得看,就该这?时节剪下来,再不吃,落了地就烂了,白糟践了好东西。”

菱角扁扁嘴儿,先看看石桂,再看看亲娘,跟在身后举了箩儿,一时不敢放下来,石桂搁了针线:“这?东西有什么可吃的,姑娘在这?儿,算着日子也?该送鲜果?来了,到时候姑娘赏你,叫你吃个够。”

刘婆子不好再说,叶文?心在别?苑里哪里吃得了多少米面,她偷拿些送给儿子儿媳妇去,石桂自来是睁一眼闭一眼的,点数的时候把那?零头抹了去,这?会儿为了几个石榴争起来,且不值当。

腆脸笑起来:“那?我可先谢谢姑娘的赏。”真个就把炸皮的几个剪了下来,也?浅浅铺开一层,裂开的石榴露出红籽,看着就馋人?。

菱角拿了个最大的,剥开皮去了薄衣,拿勺子轻轻一刮,红籽儿堆起来,盛在碗里拿给石桂,很有些讨好的意思:“喏,姐姐吃这?个。”

石桂接了碗,立时奉给叶文?心,叶文?心摇摇头,她便笑盈盈的说一声谢姑娘赏,这?才舀一勺子吃了,嚼了满口石榴籽儿。

刘婆子这?才轻易不敢往院子里头来,扫地摆茶,全叫了菱角进来忙碌,得了东西不算,吃了排揎,这?才认了是主?家。

经得这?一回,叶文?心倒知道了些道理,刘婆子跟郑婆子又不一样,郑婆子是拿着更多更好的,这?才敢看轻了她,刘婆子却是一篓石榴就能压得住的。

叶文?心自然也?曾有过自艾自怨的时候,经得叶家的妾室入教?坊,丫头被发?卖,连着那?个没?过门的继母,只怕从此也?无人?敢同她说亲,看看那?些个不平,想想自己,有姑姑周全,有表兄看顾,弟弟还能立户,也?就不再想那?些个天?地不仁的话了。

此时再看石桂,心里倒敬佩起她来,遭这?样的难,却全无一点郁色,自己把自己卖了的,便打了主?意自己把自己赎出去,夜里两个睡在一头,叶文?心满把的头发?理在襟前,盯着帐子角上绣的细小花叶道:“我该拜了你当师傅才是。”

石桂本来迷迷蒙蒙都?要睡着了,听见?这?话乐出声来:“姑娘说甚?我有什么可教?的,只一样我会的姑娘不会,也?就是打算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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