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从空中缓缓飘落，一点一点铺满大地，零余子头掉在地上，她只能斜向上仰视着那个女人，那个将她头割下的女人，她不敢复原，因为她担心那个女人又有不满意，她不想死。
她在做什么呢？零余子想，在她头掉下的瞬间，她似乎看到那个女人身前出现了一块透明有波动的屏障，那是什么？
“不复原么？”伊势月槿冷淡地开口，她讨厌同类的血，黏腻，又不能给她带来能量，她割头前一秒虽然用水屏障挡住了异物，没有溅射到她的身上，但是她的右手上却沾上了血液和碎肉，她用水一遍一遍冲洗着手指，直到手上的异样感完全消失。“我不喜欢蹲下身和你说话，懂？”
零余子不敢怠慢，她快速凝结着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恐惧，她感觉这次再生的速度慢了很多。
“下弦之四？”伊势月槿看着她已经再生好的身躯再次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零余子！大人，我叫零余子！”零余子不敢起身，她半跪在地上，卑微地低下头，泪水从眼眶中涌出，她不敢抬起头再看那个女人。
“零余子。”伊势月槿缓慢地吐出这个名字，零余子的身体抖了抖，恐惧弥漫在她心中，“起来吧，我没有让人跪着说话的习惯。”
“是，是，大人。”零余子急忙爬起，她低垂着头，轻轻呼出一口气，这个女人，似乎不打算杀了她。
“你成为下弦多久了？”伊势月槿问道，发现自己只看得到她的双角，有些不爽地开口道，“抬起头。”
“十三年了，大人。”零余子声音微微颤抖，她抬起头，眼瞳骤然缩小，这个人，这个人竟然是新的下弦之六？！
“十三年了，为什么你还是如此弱小？！”伊势月槿厉声喝道，“难道这就是你属于十二鬼月的能力吗？你这样对得起无惨大人的信任吗？”
“可，可是，我已经在很努力地增强自己了……”零余子怯生生地开口，虽然同为下弦，但是这个下弦之六强得有些过分了。
“无惨大人对十二鬼月真正的命令只是增强自己吗？”伊势月槿冷笑，这个下弦之四简直蠢到让人不忍直视，“遇到强者只会逃跑，你遇到柱也只会逃跑吗！无惨大人要求寻找的东西你又找到了吗？很努力地增强自己？呵，努力地增强自己，是为了更好地为无惨大人服务！难道无惨大人提升你为十二鬼月只是为了让你吃得更多吗？”
“我……我……”零余子的泪水流得更多了，伊势月槿却越发烦躁，每个人的每个动作应该都要有自己的目的，她又不是会因为眼泪心软的人，这个下弦之四到底在哭什么，那张本来就只是清秀的脸，因为涕泗横流，总感觉很脏啊。
“闭嘴！”伊势月槿斜睨了她一眼，命令道，“把眼泪擦干，好好说话，不能擦干，我帮你把眼睛取掉，怎么样？”最后一句的语调微微上扬，似乎夹杂着些许轻快，却让零余子噤若寒蝉。
零余子颤抖着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水，咬咬唇，鼓起勇气直视伊势月槿，这时，她才发现，这位下弦之六的数字与他们都不同，她的数字只是浅浅地在眼底显示。零余子通体冰冷，她当然不会觉得是因为下弦之六的实力太弱所以数字显示不清晰，她只觉得，这位下弦之六或许是无惨大人特殊制造的存在。
“作为下弦之四的你，有什么样的能力呢？”伊势月槿见零余子似乎调整好了状态，缓缓开口道，虽然只是下弦，但是按理来说，应该是有比较强的血鬼术的，否则，不可能成为下弦之四，“不会只是逃跑吧？”
“我……”零余子有些犹豫，半晌，看到伊势月槿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她才开口说道，“我可以控制植物。”
“催生？变异？制毒？你会什么？”伊势月槿将淡淡地看着她，对于零余子的不干脆有些不满。
“都，都会。”零余子磕磕绊绊地回答，“我可以催生植物，让它们长成其他模样，可以用藤蔓束缚，可以为植物加入毒素后杀死人。”
“毒素是唯一的吗？”伊势月槿眯了眯眼，看来血鬼术比她想象中可以获得的方向多很多，但是看这个愚蠢的女鬼吃东西的方式就知道，她恐怕没有精通的能力和脑子。
“不是，”零余子摇摇头，说话有些逻辑不清，“有可以麻痹的，可以造成幻觉的，还有造成死亡的。”
“是吗？”伊势月槿一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么你会使用植物调配毒药吗？”
“啊？”零余子愣住，她有些不太理解伊势月槿的意思，“大人，是什么意思？”
“……”伊势月槿沉默，她注视着零余子的双眼，似乎想要通过她的双眼看到她那空空的大脑，“罢了，看你是不懂的。”她话锋一转，“你成为鬼多少年了？”
“一百多年，”零余子抽泣道，“具体的记不清了。”
伊势月槿一噎，开始觉得这个鬼是不是脑子不正常，她脑子里是不是养了金鱼啊……
“罢了，”伊势月槿深吸一口气，“看你这个样子，我后面的问题也不用问了，我需要一个助手，就你吧。”
“大人？”零余子一惊。
“我会和无惨大人说的，好歹也是个下弦，别太给十二鬼月这个名字丢人了。”伊势月槿撇撇嘴。
“是，大人。”零余子一抖，终究没有说出十二鬼月一般不会一起行动的话。
“叫我月槿小姐，你以后就是我的实验助手了。”伊势月槿点点头，“会拟态吧。”
“会，会的。”零余子小声回答，随后发动拟态变为了一个少女模样。
“嗯……”伊势月槿思索半晌，“算了，你就叫零余子吧，姓氏的话跟我姓，从今以后，你就叫伊势零余子了。”
“是，月槿小姐。”零余子恭敬地行一礼，伊势月槿皱了皱眉，看来礼仪也需要□□。
“走吧，我这几日住在无惨大人家中，你也一起吧。”伊势月槿说道，神色自若，却将零余子吓得面无血色。
“无……无惨大人？！”零余子突兀地叫出声，声音有些尖锐。
“当然，”伊势月槿轻轻勾起唇角，“我可是昨日才被无惨大人亲自转化的鬼呐。”
零余子一抖，昨日？但是她身上的气息并不像是新诞生的鬼啊，起码葬送了差不多上百人吧……上百人？零余子瞳孔一缩，是稀血，她是吃了稀血吗？
没有再继续掩藏的伊势月槿自然被零余子发现了自己吃过的食物的数量，每个鬼都有类似的能力，可以估计出这个鬼的实力，当然，面对上弦之流，弱的鬼自然是无法察觉——他们力量太强，吃的食物太多，或许很难得出准确数字，但是伊势月槿毕竟刚刚诞生，用餐次数、数量还很少，被感知到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