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玉无意识地用手指卷着发梢，静默了片刻，方答：
“阿禅过去是一个看起来很冷酷可怕的人，我们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在打人，当时我们很害怕。我们看到他空手，面前站着四个手持凶器的混混，最后身上全是那些混混的血。那时他一个朋友也没有，学生们都只敢私底下悄悄议论他，叫他‘恶魔’。”
八年前——
平常流里流气目中无人的混混们，此时都坐在地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滚。”
不用那人再多说半个字，混混们连眼睛上的血都不敢擦，惊恐地拔腿就跑。
齐良玉攥着书包带子，躲在一边不敢作声。
她看到那人脱下了染血的外套，随意地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便走远了。
“走吧，姐姐。”齐明玉说道。
齐良玉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鼓起了勇气走到垃圾桶前，拿起了那件外套。
齐明玉问：“这是要做什么？”
齐良玉把衣服叠好抱在怀里，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想带回家洗干净，然后还给他。”
“可是他看起来好可怕，这样没关系吗？”
“他是为了救我们呀。”齐良玉说：“如果他没来，那些小混混会欺负我们的吧？”
……
齐良玉背着书包走向学校，她听到旁边有人在议论她。
“那个刚转过来的女生又再自言自语了。”
“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啊，感觉好可怕。”
“……”
“姐姐，我是不是又让你困扰了？”
耳机里，齐明玉的声音娇弱又可怜。姐妹俩的声音十分像，但因病的缘故，齐明玉的声音总比齐良玉的少了几分活力。
“没有的事！”齐良玉连忙说，她安慰道：“我本来就没什么朋友，如果不跟明玉说话的话，肯定会很寂寞。”
“……谢谢姐姐，我真的很想跟姐姐一起上学。”
齐良玉眼神温柔：“很快的，等找到了合适的心脏，我们就可以一起上学了。”
齐明玉突然惊呼一声：“姐姐，他来了！”
齐良玉抬头看到一个男生越过自己先一步走进教室。
在他进来之后，原本哄闹的教室陡然安静。
“他比班主任的威慑力还大。”齐明玉笑道。
齐良玉在安静的教室里不好出声回话。
英语老师拿着试卷走了进来，环视了教室一周之后开始发卷子。
“三模的英语成绩已经出来了，我们班这次考得不错，平均分年级第一。第一名是年级最高分温禅，满分120，第二名齐良玉，118分，第三名王明天115分。来讲台拿卷子。”
“他好厉害啊。”齐明玉惊呼。
齐良玉低着头走上讲台，她拿卷子的时候，那个不久前打人打得满身是血的男生就站在她身后，她的胳膊不小心碰到了他伸到讲台拿卷子的白皙手背。
这让她紧张得呼吸停了一瞬。
“温禅……”
英语老师叫住年级第一，想说什么，但又找不到什么可说的，只好干巴巴挤出来一句：“这次考得不错，下次继续加油。”
齐良玉红着脸瞟着男生笔挺瘦削的背，走回自己座位坐下。
等到上午的课上完。
放学后，齐良玉急急忙忙收拾好东西跟在快步离开教室的男生身后。
过了一个拐角，突然跟丢了人的齐良玉焦急地抬头找寻，只听到身后传来没什么情绪的声音：
“别再跟着我了。”
齐良玉心中一紧，转身怯怯地望向站在拐角处的男生，对上一双玻璃珠一样清透却无机质的眼睛。
“我、我想还你衣服。”
她躲开对视过来的目光，连忙从书包里找出已经洗干净散发着皂液香气的外套。
“不需要。”
他转身就走。
“温禅！”
齐良玉大声叫出他的名字，看到他脚步停了下来，露出放松的情绪。
“谢谢你帮我！”齐良玉对他说。
温禅转回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在明亮的光照下五官精美秀丽、不似真人。
“不要误会，我从来没有帮你的意思。”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