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也有很多秘密,但是不能知道的,连一个字都不能听。”
“罢了这些都是虚的。”
张如九喘着粗气,眼眶通红。他看着欧阳太监决然的眼神,便知此事再无退路。
“我们殿下若是要护一个人,那可是连头发丝都要稳妥照顾好的人。当日那么多人,殿下处理了一路,只剩下你们了,殿下也算体贴,给你们一个体面。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密,如九,这趟差事我不该指你去的。”
欧阳太监也是动了真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唏嘘道。可开弓的箭是没有回头的路的,这青天白日哪有妖风能把利箭吹落。
“你的那些兄弟你自己动手,体面送他们走吧。”
张如九若不是有欧阳泛流扶着,只怕早已跌坐在地上。
虽者上下关系,可却有着父子感情的两人四目相对,皆看出对方的悲痛之色。
“是,是如九不能再报效义父了。”张如九知道此事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跪了下来对着欧阳泛流连磕三个响头,悲壮说道。
“好孩子,起来吧,给自己收拾得体面一些,这一趟也不算亏,我大梁总算有了一条出路,你也算……也算是个英雄了,去吧,好孩子。”欧阳泛流內宫沉浮几十载,早已冷情冷心惯了,可今日也被逼出几滴泪来。
张如九一步一步地想着自己的营地走去,寒风凌冽,可他却有些贪恋,这是他能感知到的最后一缕风,虽然冷但是真切。
“张黄门呢,张黄门呢。”黑暗中,一个小黄门提着灯,急匆匆地跑上来,“小郎君醒了,说要谢谢张黄门救命之恩,殿下特赐了伤药。”
张黄门猛地转身,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欧阳泛流愣愣地看着那个跑得满脸通红的小黄门,直到看到他手中的白瓷瓶,这才突然笑了笑,大声呵斥道:“殿下恩赐,如九,还不谢恩。”
张如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磕在雪地里,埋在雪地里的脸庞上,一直强忍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帷帐内,盛宣知摸着苏锦瑟还红彤彤的脸,把她乱动的手臂按住,提着被子给她塞到枕头底下。
“你这吹枕头风的功力还不错。”他摸了摸苏锦瑟的额头,吃了药丸,温度是下了一些,可脸颊还是有些热。
苏锦瑟笑了笑,把脑袋靠在殿下腿边,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笑说着:“你难道不信你自己的人吗?培养出一个张黄门一定不容易,而且此事也不怪他啊。”
“人心易变,他若是变了,伤的不是我,是你。”殿下无奈说着。
培养一个张黄门确实不容易,可火/药配方,可苏锦瑟,他更是不能不顾安危。
他留不得张黄门是因为他知道了苏锦瑟会火/药配置,知道了苏锦瑟的身份,若是他日反水,毫无还手之力的苏锦瑟便会成为他维护自己利益的第一块石头。
他不想这个结果出现,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
苏锦瑟不在乎地说着:“不会的,我相信殿下会保护我的。”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好似盛满星光落在漆黑的夜幕中,少女脸上的信任是做不得假的。
盛宣知放在她脸上的手一顿,抿了抿唇,低头看着她眼睛,认真说道:“不会有下次了。”
不会再让她置身危险之处,不会再让血溅到她身上,不会让她露出那样难过的神情。
“嗯。”苏锦瑟从被窝中伸出手来,一把握住盛宣知冰冷的手,手心滚烫的温度激得殿下脊背一僵,下意识地抽回手来。
“你都不是猫了,还整日傲娇。”苏锦瑟牢牢拽住他的手,不高兴地嘟囔着。
盛宣知再多的感动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只手任由他握着,一只手弹了弹她额头,没好气地说着:“这么久了,还是整日说话不着边际。”
苏锦瑟笑,眯着眼,突然低声说道:“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她神情惆怅,露出害怕难过之色。
盛宣知放在她手心的手一僵,喉咙发紧,那句‘想什么’在嘴边滚了许多次都没有说出来。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这么近,只要他伸出手来就能触摸得到她。
可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那一瞬间,他心里疼得他几乎要滴出血来,至今回想都喘不上气来。
她是不是害怕与他在一起了,他带给她的都是危险与血腥,也许当日苏醒时,送上一箱金银才是他们之间最安全的路。
盛宣知不由握紧苏锦瑟的手,死死攥着,没有露出一丝缝隙。
“我在想,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死前看不到他,奈何桥我都走得好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这天气忽冷忽热,本咸鱼成功中招……小可爱们还是多穿点吧。明天要是还在发烧就挂请假条了,多多见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