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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阁老争执(1 / 2)


听说舒王殿下当了闲散王爷两年,终于能拿到一个实职的,职位还不低。

这事还要从刑部有个侍郎官运不济说起,考上进士年纪已经不小,当了没几年又连着三个丁忧,好不容易服完丧,自己莫名其妙大病一场,落下病根,不到花甲之年遗憾退出官场,官家还算给面子,让他表面风光的致仕回老家养老了。

舒王殿下就是顶的这个职位,能进入六部都算实权单位,且刑部算执法单位,在六部更有分量。

这个位置本来是庆延帝留给崇王的,位置好,分量好,上有能臣尚书顶着,下有酷吏同僚办事,能得到的名声和功绩不会差,正好可以给刚及冠的崇王刷脸,奈何分管刑部的阁老冉阁老,名字叫冉温,别看名中带个温,性子却是强烈的。

他倒也没有御史台要血溅朝堂的壮烈,而是不紧不慢上了告老还乡的折子,态度不言而喻。

——崇王进,他走!

冉温可是在政事堂中除范阁老外资历最老的,两人都是同年进士,年纪相当,范阁老占了一个帝师的头衔,这才大了他一头,且他掌管刑部多年,雷厉风行,手段高超,甚至在任多年请了数不尽数的陈年旧案,在三法司中威望极高。

为了崇王赶走他,这事不能善了,也是断了崇王的路。

庆延帝再糊涂也不敢批下这个折子,连忙遣人问疾送药,把人强留在汴京中。最后思索数日,才把主意打到阁老中最年轻的的张阁老身上,户部虽然做不出什么功绩,但胜在有油水。

等冉阁老的折子递到他案桌前,庆延帝随意扫了一眼折子,脸都黑了下来,手指紧紧捏着折子,深吸几口气,不得不耐着性子问道:“阁老怎么推荐了舒王,国子监还有不少待任的进士呢,年前还有一批述职的官员还未离开,都算是经验的官吏,选了他们,阁老也能舒心些。”

大概是久待刑部这等鬼魅魍魉之地,冉阁老身上自带一身正气,就算现在他坐在下方,即使头发花白,依旧腰杆挺直,眼中清亮,坦坦荡荡。

“刑部共有六位侍郎,皆是正经官路出生,甚至还有两位状元之才,皆是心高气傲之辈,不易与晚辈相处。刑部又是是非曲直辩真伪的地方,养的他们性格各异,各有各的想法,刑部现在唯独没有温和之人。”

舒王的性子最是温和,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情。毕竟爹不起娘不爱,若再是骄纵的性子那就要吃大亏了,而且他时常会被官家派去做一些和稀泥的差事,就是因为脾气好,任劳任怨。

其实这种性子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便是一个巨大的优点,唯独不能出现在一个皇子身上。

“朝中不乏脾气好的人啊,我看年前述职回来的武候县令就不错。”庆延帝建议道,捏着折子越发觉得胸闷气短。

那个刑部侍郎是他给崇王准备的,那侍郎也是他精心踢走的,没曾想最后落到舒王身上。

对舒王,他心绪是复杂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不喜情绪占大数。

“压不住。”冉阁老淡淡说着,“舒王殿下到底是一个亲王。”

庆延帝沉默。

“政事堂已经拟定让崇王进户部了,只是没有职位,直接跟着张阁老入职。”冉阁老看着面色阴郁的帝王,浅浅叹了一口气,换了话题开口说着

他看着官家突然露出的惊讶神情。

“阁老们一致同意的,太子殿下已经盖章了,不日就会送到官家案头。”冉阁老淡定说着。

他见官家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样,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

“官家多虑了,太子殿下最识大体,两人毕竟是亲兄弟。只是那日崇王殿下先是对殿下挑衅无状,后又对太子妃出言不逊。自古长幼有序,不同意他入户部的折子是我和范阁老压下的。”

“崇王的脾气只是差了些,太子与他计较什么。”庆延帝不悦地说着。

冉阁老半垂着眼,不接话。

天家家事最是麻烦,沾了就脱不开手。这些人精从不轻易站队,免得伤了自己。

“那舒王的事情,也是太子……”官家试探地问着。

“是阁老们一致商议的。”冉阁老替太子掀了黑锅,无奈说着,“官家三思,舒王及冠后被封为舒亲王已有两年时间,可至今不曾入职锻炼。崇王还未及笄就已封王,及冠一年就已经定下位置,可若是还不确定舒王的职位,世人该如何设想。”

“长幼有序,不可废啊。”冉阁老语重心长地劝着。

虽说手指有长短之分,但官家实在太过了。崇王是弟弟,还未成年就被封王不说,现在挂职磨炼也要越过舒王,实在说不过去。这也是五个阁老同意的原因,官家不想遮掩,但他们要替官家遮住一些脸面。

庆延帝沉思片刻,最后长叹一口气:“寡人不过是怕舒王不堪大任,乱了刑部章法而已。”

官家递了台阶,自顾自地解释着,冉阁老低着头不说话。

冉温出门的时候,天色暗了下来,天际黑云翻滚,群山沉寂,隐隐有大雨的迹象,突如其来的大风迷了他的眼。

“阁老,走吧,要下大雨了。”扶着他的是刑部的舍人。

冉温站在原处,盯着东边低压的乌云,黑云摧城城欲摧,夏日的暴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走得无声无息。

“这碗水终究是翻了啊。”冉阁老精气神一下子衰了下来。

他是一条路走三法司上来的阁老,一直沉迷庶务,不理朝堂正事,有些事他不问不代表不懂,可懂了又如何,这朵云终究是飘过来了。

“范阁老今日来了吗?”冉温扶着舍人的手,长叹一口气。

舍人不敢多问,落后他一步,恭敬说道:“来了,一大早上就和殿下在孔目堂议事。”

“那便去找他。”

舍人听到冉阁老冷硬的声音,心中一惊,微微抬起头来,只看到轿帘一闪而过后面冷冽愤怒的脸。

盛宣知和范阁老把最后一件事情商榷后,只见冉阁老气势汹汹地走来。

冉温名字听着斯斯文文,却也是一个习武之人,算得上文武双全,年轻时一对双刀使的虎虎生威,打退不少不法分子,如今年纪大了,依旧身体健朗,面色红润。

“冉阁老。”盛宣知行了一个晚辈礼。

冉阁老侧身避开,对着太子行礼请安。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范知春抬了抬眼皮,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平静地说着。

冉温看了一眼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知礼识趣,立马退了出去。

“怎么了,又闹什么脾气,说说吧,早上吃了炸/药,瞧你这火气,打个雷都能着火了。”范阁老的嘴自然是温和不起来的,没把你损出半条命已经是看在多年好友的面上。

冉温深吸一口气,掏出怀中的折子,扔到他怀中:“官家准了。”

范知春看也不看,直接扔到案桌上,并不意外。

“你,你那日是不是……”故意的。冉温难得踯躅地问着。

其实十天前的议事折子里是没有舒王殿下的时候的,舒王的情况,年轻点的人不知道,他们这种一脚踏进棺材里的人精还能看不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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