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岳母还在宫里用膳,至少也得等夜半才能回府,在他们回来之前,我定将你送回去。”楚瑜好声安慰道,伸手握住了谢如盈斗篷下的手,牵着她往前走去。
谢如盈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谢府的后巷临着水,隐隐约约能看见几只河灯飘着,又有欢闹的人声从远处传来。她这下已出了府,见府外的热闹也有些动心,只是仍有些气不过,便甩开楚瑜的手,自个朝巷首走去。楚瑜笑了笑,也不在意,脚步闲适地跟在身后。
大启的富庶从这夜市的繁华中就可窥见一二,中明街的两侧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摊子,有花灯面具、糖人脂粉和各色茶点。酒楼茶楼也坐满了客人,说书先生的拍案声直响到街上来。游人擦肩接踵而行,来来往往皆是一片欢声笑语。
几个小童举着纸糊的风车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差一点就撞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子。楚瑜上前两步将孩童挡住,这下不由分说地牵住了谢如盈的手,说道,“这里人多,小心走散了。”
谢如盈却只看着眼前摊位上的一只兔子花灯,那花灯以竹骨为架,细致地糊着好几层纸帛,里边放着几根红烛,样子十分精致。
“想要?”楚瑜指了指那花灯,问着谢如盈。
摊子的小贩看眼前的两人一身的富贵气,忙连声夸着自己的花灯,“我这的花灯最是精巧,都是老师傅做的,放在河里飘上几里远都还亮着。姑娘要是喜欢就买一个吧,你看这街上人人都提着灯呢。”
谢如盈点了点头,对着楚瑜问道,“你可带银钱了?”她是在绣楼里被楚瑜带了出来,身上自然没有荷包。
楚瑜笑道,“自然是带了。”说着,她凑在谢如盈耳边轻声道,“你叫我一声好夫君,我就送那只兔子灯给你。”她有意压低的声线仿佛勾在心弦上,拨动得人脸生红晕。
“无耻!”谢如盈俏声骂道,一转身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楚瑜笑了好一会,付了钱从小贩的手里接过花灯,追上前去。连声哄道,“好了好了,是我轻浮,你莫要生气了。”
她将花灯提到谢如盈眼前摇了摇,暖黄的光照得楚瑜的脸愈加清雅俊逸,“你瞧,你骂了我一句还得了一只花灯,真是难得的好买卖。”
谢如盈哼了一声,娇横劲也上来了,“我若是再骂你一句还有什么?”
“嗯……”楚瑜假做沉思状,眼底却一片笑意,“你再骂一句,我便带你去游画舫,如何?”
谢如盈忍不住笑出声来,她伸手接过花灯,如墨玉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一手将自己的兜帽戴上,而后踮起脚尖,在楚瑜耳旁小声地说了句,“好夫君。”
楚瑜一下呆住,片刻才缓过神来,一把将谢如盈揽进怀中。轻抚着她的长发,声声唤着,“如盈,如盈……”只觉得这一刻恍若梦里,无数行人在她们身旁走过,噪杂的声音与闪烁的光影全被抛之脑后,整个天地仿佛只剩下怀中人。
“楚瑜,快松开。”谢如盈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般亲密的举动,只觉得羞涩万分,幸好兜帽半遮住她的脸,让她缓了口气。可这样抱着实在不成体统,她又喊了几声楚瑜。
楚瑜终于将她放开,转而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脸上是藏不住的欢喜,“画舫在城西的嘉湖上,我带你过去。”她的手可以挥刀砍下敌人的头颅,可以拉开一石弓百步穿杨。但现在仅仅是握着谢如盈的手,就仿佛脱力一般难以克制地颤抖。
谢如盈还沉浸在方才自己大胆的言语和出格的举动中,于是将头埋在兜帽的阴影中,也任由楚瑜握着手,只是面上有些发热。
两人边看着灯火斑斓的街景,边往城西走着。城西的街道却冷清不少,到嘉湖边上时,只有闲闲散散的人群在桥头赏灯。湖中已有四五艘画舫下湖了,不知哪艘船里的歌女在唱着曲子,声如莺啼,宛扬悠转。
岸边正有只船候着,船上的舟子见了楚瑜连忙躬身道,“公子,姑娘,请上船。”
楚瑜带着谢如盈踏上画舫,只见船身绘着各式图案,装饰华丽。锦帘掩着的半人高的舱内桌椅俱全,案上摆放着吃食美酒,又有一只暖手的熏炉,一把美人靠搁在一侧。两只铜灯镶在船身上,随着水波的起伏忽明忽灭。
“你不好喝酒,饮茶如何?”楚瑜拿起在小炉上温着的茶水,正要为谢如盈倒一杯,谢如盈却摇头说道,“我想喝酒,只喝一小杯不碍事。”
楚瑜只好给她换了酒盏,自己却依然喝着茶,她今天已经喝了不少酒水了,心里也记着等会要送谢如盈回府,自然不敢多喝。
谢如盈浅浅抿了一口,觉得酒味也不浓,就将一杯酒一口喝下,一股辛辣入喉,片刻脸已经泛红。
“别喝急了,这酒可不像你往常喝的香曲。”楚瑜也不知谢如盈的酒量,略想了想就不再倒酒,往她面前放了杯茶。
“楚瑜,你听湖上的歌声如何?”谢如盈问着,一双眼睛直凌凌地看着他,清澈如水,尤胜星光明珠。
楚瑜却没听见她问什么,只看着她轻启的红唇,樱唇娇美红艳,说话间微微露出了莹白的贝齿。
“唔……”谢如盈嘤咛一声,却是楚瑜欺身上来,吻上了她那片温热的柔软。两人的呼吸交错着,茶香酒香美人香,在这方小小的船舱内只教人不知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