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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吃尽一嘴狗粮(1 / 2)


什么都问不到,白鹿偃旗息鼓。

一转回头,她又对上了一道目光,完完整整地将他们秀恩爱的全过程都瞧在眼里,仔仔细细地盯着好半晌。

还是画娓。

上次是她,上上次是她,这次还是她。

白鹿蓦然就觉得不好意思了——

在现实世界时,小小一间宿舍,总共就四个人,单单就她一个人没对象。剩下三个轮着番儿地在她眼前秀恩爱,让她吃尽了一嘴狗粮。

而到了这里,她终于找到对象了,见天儿地在别人面前秀恩爱,还偏偏就阴差阳错地专可着这一个人祸害,实在是说不大过去。

画娓很好脾气地笑一笑,似乎并不怎么介意有关于吃狗粮的事,反而更多的是好奇,“你们的感情真是好,实在是太让人羡慕了。”

晏玉书自从卸下了那副面具之后,还是破天荒头一遭这么客气,他微微一颔首,“谢谢。”

他再稍偏回头,藏起了眼中的笑意。明明心里头已经开心到炸满小烟花,却非要装出淡然又骄矜的样子。

白鹿眼瞅着他这模样,忍不住伸出手肘,在他腰上怼了一下。

让你嘚瑟!

有人秀恩爱,有人吃狗粮,还有人在不夜天中翻翻找找,更有人缠斗不休……恍然之间,一整个天光都过去了。

从前的不夜天,真真是永夜不昼。那时城中人全凭直觉辨别时间,而时日久了,他们便彻底混乱了,日夜颠倒或昼夜不分,渐渐没了作息,也没了一切;而现在,日月分明,日头落下去月亮升上来,这便是一天过去了。

这些习惯了常年深居屋中的妖魔们,终于也有了昼夜之分,晓得天一暗,月渐明,这就是到了要睡觉的时候。

夜渐深了,天上静静挂着一弯残月,抬眼望过去,遥遥又冷清,隐在一层淡淡的薄云之后,影影绰绰。风送着云走,淡云在月亮前拖出了长长的迤逦的丝儿,将断不断,牵牵连连。月亮的光稍稍暗下去,繁星才亮起来,星月争辉,今晚是星星赢了。

白鹿今夜怎么都睡不着,索性推开了窗子,躺在床上张着眼睛看月亮。

从前不觉着稀奇,在不夜天里待了一阵子之后,再看这夜空,才发觉原来它这么美。也不晓得整座城里有多少个人陷入了不眠夜,静静趴在何处仰头望月?

望着望着,困意渐渐袭来,白鹿掩唇打了个哈欠,慢慢阖上眼。

窗子未关,月光静静洒进来,照进来一屋子冷亮的光。在这样的光下,黑影无所遁形,可这时候白鹿已经闭上眼了,它才敢冒出头。

对于苏君影来讲,没有光的地方,不一定没有影子;可但凡是有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影子。冷亮的月色之下,影子便显得格外醒目,一扇窗、一张床、一面门都有影子,黑洞洞又规矩方正的影子被投在地上,突地变得不规矩起来。

它动了。

在白鹿不注意的时候,它无限延伸,渐渐蔓上了床沿,到了枕边——枕边安安稳稳搁着霜华剑和盘丝转,它们的主人也睡得安安稳稳。

在黑影攀上霜华剑的那一刹那,它骤然亮了,光芒大盛,强盛的白光硬生生压了月色一头,白鹿瞬间惊起。她慌张转头一看,就瞧见融融黑影已经将盘丝转包裹住,而霜华剑警醒过来,正在奋力抗争。

白鹿赶紧提起剑,一剑生劈下去,缠在盘丝转上的黑影悉数散去,而乌黑圆润的盘丝转毫发无损。她松了口气,赶紧伸手将它拿起来,塞进了怀里。

黑影还不退,且与其说它的目标是白鹿,倒不如说,它是为了霜华剑和盘丝转而来的。

白鹿有点犹疑,想起之前在晏玉书的回忆中看到的,苏君影的确勒令他四处走访寻找宝物法器,只不过连他也不晓得,这究竟是要做什么用的。

所以,苏君影真的是想抢她的法器?

背后突然掀起一阵急风,屋中的怨气一下就涌动起来近乎疯狂,白鹿蓦然间觉得自己被压迫得喘不过气,也不知道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气,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握着剑的手高扬起来,回头正欲劈下去。

黑鹞子一样的身影从窗外掠进来,动作比之鹰爪扑兔还要迅猛狠戾,他一只手带着怒不可遏的力道,猛地狠狠抓下去,黑影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顷刻就被打散了、打碎了。

他这会儿是出乎意料的暴戾,“你抢什么不好,偏偏要抢她!?”

白鹿默默看着晏玉书的侧脸,讪讪地赶紧悄然收剑。

咳,差点亲手砍了她家这位圆脸但清瘦的石头精,真是罪过。

但话说回来,晏玉书的力量是不是真的变得更强大了?比之从前他几次展露真身,她都从没感受到过这种完全被压制得喘不过气的境地。

她不禁看着晏玉书,陷入了沉思。

晏玉书原本正迷糊睡着,梦里临山靠水的地方,他建了一座小小的木屋,有儿有女,秋高气爽的时候,一家人坐在桌前尝鳜鱼肥。

他不常做梦,偶尔做梦也是梦到自己被团团黑影困住,挣脱不得。难得一次梦到这么幸福和乐的景象,却偏偏有人不长眼,非要打扰他。

当霜华剑迸起华光烁烁的时候,他便醒了,从自己的窗子翻出去,又翻进了隔壁的窗子,带着被打搅了梦境的怒意,以及有人要跟他抢人的警惕。

其实比之其他人与妖来讲,晏玉书受到城中怨气的影响还要更多一些,毕竟他自身就是由怨气组成。他只是平日伪装得好。

可偏偏苏君影就是不长眼,抢什么不好,偏偏要跟他抢白鹿。千般苦万般难他都闯过来了,好不容易将这么一点甜攥在掌心里,还真能叫别人抢走了不成?!

晏玉书察觉到了身侧那静静注视的目光,也察觉到了自己这时候的神色一定很暴戾狰狞,他顿了顿,默然无声又不动声色地伸手捂住了白鹿的眼睛,不想叫她看见自己这时候的模样。

两只小手费力地扒下了他的大手,白鹿还作出了一副大哥模样,煞有介事地重重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吧!从我认定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了各式各样的心理准备,当然不会怕你。”

“倒是你,不要总是这么怕我。”

这话落在了耳朵里,仿佛心里头堵塞多年的地方一下子被白鹿用剑斩通了,晏玉书整个人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痛快,沉沉枷锁还未被彻底丢下,但他顿觉一身轻。

他松开手,转回头,和白鹿面对着面,满心的欢喜半点儿没表现出来,骄矜一点头,“好。”

“……”白鹿给了他一胳膊肘,“开心就开心,生气就生气,不准学别人那么傲娇!”

晏玉书忽地又不说话了,他也没看白鹿,目光随便停在了屋中某个地方,将所有神思凝在耳朵上,仔仔细细地听着。

犹豫了一下,他终于开口,“你和画娓,是不是关系不错?如果她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白鹿一愣,知道他肯定不会是平白无故问出这句话,恐怕是出了什么事。

她想了想,默默一点头。

“那好吧,画娓被黑影拖走了。还有一些大妖,也被黑影拖走了。”

“你不早说!?”

白鹿慌张从床上惊起,外衣都顾不上穿,左面下床的方向恰巧被晏玉书挡住了,她索性单手撑着窗子,从间翻了出去,徒留下一道细细的小风,旋在晏玉书脸上。

他摸摸鼻子,有点委屈——

其实他本来连管都不想管的,这些妖魔和他有什么干系?但那个画娓,似乎和白鹿关系稍近一些,如果她出了事白鹿会不会难过?

于是他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想不到,被训了。

晏玉书叹了口气,抓起了白鹿的外衣,慢悠悠地起身,跟了过去。

白鹿可比他着急忙慌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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