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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七十四章(2 / 2)


神原加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嗯,对啊!”漆黑的存在按下自己头顶的碎发,捏了捏那两个似乎是长在头顶上的半圆形,“你看,我做出来的猴子耳朵可像了吧!照着拉二脸的那个家伙做的呢!”

“猴子耳朵。”

神原加奈再次重复道。

终于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漆黑的存在眨巴眨巴眼睛,侧头问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他可是好好地按照这个世界人们对于那位神的定义,特意把身体捏成这样的形状呢。

当然!从头到尾都不对!

“看好,”神原加奈拍了拍旁边的雕像,那是一个憨态可掬,正抬起后退挠耳朵的狐狸,“这里是神原稻荷神社,供奉的是但愿五谷丰收的稻荷神,神使是狐狸。”

是狐狸!不是猴子!

“稻荷神,狐狸——哦哦,是这样啊,嗯嗯,我明白了。”漆黑的存在抱胸点头。

不你这根本不是明白的样子!

“噗。”漆黑的存在没忍住,喷笑出声。

赶在神原加奈生气要把它赶出去之前,它调整了语气,用手在头顶上捏了捏,把两个圆圆的猴子耳朵压扁往上提了提,顶端捏尖一点,竟然真的捏出了个狐狸的耳朵。

“狐狸也可以啊,你看我现在不就是狐狸了?”

然后他又在腰上拢了拢,往背后拢出一团,一边像捏黏土一样揉着那团黑暗一边唱道:“想要尾巴我也可以?,稍等稍等?,我这就做?。”

狗屁!!!

神原加奈气得眉毛竖得都要垂直于地面了。

不管狐狸还是猴子,就凭你这不敬的态度,脑子有坑的神明才会选你当神使啊!!!

感受到神原加奈真实的怒意,漆黑的存在“呀”了一声放开半成品的尾巴,指着加奈的身后瞪大了眼,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

加奈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向后看去——什么也没有啊?

她疑惑地再次转回头来,不伦不类粘土人神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唯有残留下来的漆黑无味的淤泥提醒她,刚刚的事情并不是她的幻觉。

……她这是被耍了?又一次?!

加奈努力地深呼吸几下,强行将心中的怒火压制下去。

等着吧,下一次见面,不把对方揍成真的狐狸就算她输!

现在的神社似乎失去了让异界来客回去的机能,以后的日子那么长,有本事就真的藏好别被她找到!

琥珀似乎已经穿好衣服出来了,祢豆子又一次催了加奈去洗澡,加奈回了一声,气呼呼的往住所走。

她走的太急太气,但倘若她多回头看上一眼,或者刚刚没有完全被那团漆黑的存在吸引走所有的注意力,而探头看进后殿内部的话。

她将会发现,那盏从未出过任何差错,只要隔上十天半个月往里面添上香油就能长亮的长明灯,不知何时熄灭了一瞬,然后又点燃了。

烛火动荡间,于外面消失的黑泥再次踏进后殿的最里面,靠着下的地板上坐了下来。

“一边想着如何阻止即将到来的灾难,一边又早早做好准备,将自己早就看好的子民送到别的世界,甚至不惜为此铺垫数十年——嘛,不过,对于你这样的存在来说,数十年连眨眼间也都算不上吧。”

它开始玩弄起自己的手指——是真的在玩。就像真的把自己的身体当成黏土对待,它掰下了自己的食指,把它捏成球,又拉长成条卷成麻花,看起来倒是很开心的模样。

“那样至高无上的存在也会模拟类似人的感情,什么的。”它嗤笑道,“这点才是最为好笑的吧?”

“你说呢?■■”

无人应答,当然了,它也从没想过,能够从对方那里得到回应。

撑着地板起身,漆黑的存在伸了个懒腰,向前走了两步。

“好啦好啦,不多说了,毕竟那位也该没有耐心了吧?时间不是今晚就在明天——确实没有太多时间了。”

伴随着最后一个话音落下,黏土制作的身体突然在室内溃散,就像被打成了散沙,然后是更为微小的灰尘,又汇聚成分子极小的液体。它逐渐渗透进后殿的地板里,潜藏在建筑的每一丝缝隙之中,将神社真正意义上堵得严严实实,仿佛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

大太郎从正殿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它似乎在那里看了很久,但却因为纸拉门的遮挡,它应该又什么都没能看到。

它蹲了下来,视线不断在后殿和居所见交替,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今天晚上,即便加奈忘了收拾人鱼的鳞片,但她却什么也没梦见,一夜好眠。

第二天是例大祭的最后一天,伴随着前一天晚上,那个自称是神使的漆黑存在的出现又消失,有什么事情悄然在神社里发生变化。

首先,是从神社里消失了的织田作之助。

不算鬼魂,也非活人,织田作之助无需进食睡眠,从来都是神社里起得最早的存在。每次加奈早上醒来,都能看见他在窗外的空地上做晨间早操,就好像是一个退了休的中年老人。

但今天,他却并没有在窗外出现。

毕竟有的时候他也会被安排去做一些清扫啊、整理之类的工作,所以加奈也没有在意,直到吃饭的时候他依旧不在,这就很奇怪了。

不需要吃饭是一回事,但是对咖喱的执念又是另一回事,织田作之助每个星期至少会给自己做三次咖喱饭,连带着他们也会一饱口福。今天中午是铁定的咖喱日,他这时候肯定是要开始熬煮咖喱了才对?

大家从上桌起就很奇怪,在吃完早饭之后,神原加奈终于没能忍住,发动大家去寻找起来。

说是大家,其实也不过是她,琥珀,以及祢豆子三个人。哦,还有大太郎一只式神。

因为只有他们几个能够看到织田作之助,所以能够寻找他的,也就他们几个。

被迫收拾吃完饭后餐桌和碗筷的高见义友:“……”

他有理由怀疑织田作之助他根本没有消失,不过是这群坏孩子不愿意洗碗故意推脱!!

或许是有这么一部分原因的吧,唔,至少加奈一开始找得也没有那么焦急?毕竟那可是织田先生哎,仿佛夹缝中的存在一般,如果不是他主动离开神社,那基本不可能会有人对他做什么的!

织田先生主动送死那更加不可能——

哎?不对,这个人一开始确实是抱着求死之心,好不容易才被祢豆子认成家人拉回来的来着!

神原加奈带着两个娃一只式神,焦头烂额地把神原神社所在的整座山翻了个遍。

然而并没有人发现织田作之助的任何一丝线索。

神原加奈和祢豆子一前一后回到了约定的拜殿前,加上大太郎,他们三个互相沟通情报之后,等待最后一个回来的琥珀进行最后的复核。

但等了许久,琥珀都还没有回来。

加奈和祢豆子对视一眼,意识到似乎又发生了什么。

琥珀也不见了。

神原加奈下意识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2016年■月■日,寻常的一天,什么事也都没有,网上最多在吵闹昨天某个明星爆出来的桃色绯闻,一点也没有即将迎来末世的任何迹象。

说不定真的就像是祢豆子先前祈祷的那样,终于到了时间,他们总算是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呢?

但祢豆子却否决了这一点。

“织田先生不说,但是琥珀的话……”祢豆子坚定地说,“我和他约定过的,无论怎么样,在回去之前,我们一定要好好打声招呼,笑着祝福说出再见。”

“是吗……也是呢,那我们再去找一圈吧——或许琥珀是找到了什么织田先生的线索,然后被绊住了脚也说不定呢!”神原加奈勉强笑着。她不敢告诉祢豆子,自己内心不知为何有着的不安。

神原加奈也不敢在说要分头行动,她拉着祢豆子的手走进后山。

按照原先的安排,祢豆子负责神社建筑里的搜索,大太郎负责前门以及前山的查询,神原加奈和琥珀则分别去后山的左半边以及右半边呼喊织田作之助的踪迹。

现在想想,虽然分了左右,但对方在树林里的踪影总会显露出来,无论是跑动跳跃时惊起的飞鸟,又或者一不小心跑过了头。但加奈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另一边的任何动静。

琥珀出生自除妖师的村子,在搜寻上很有一手,但也会因此留下很多痕迹。加奈顺着一路的脚印、折断的树枝,拨开的灌木丛找去,他的踪影就像是在空中突然消失了一样。最后一个落脚点,是某棵大树的树枝。

加奈和祢豆子在周围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番,最终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神社。

此时已经是上午十点,逐渐开始有人来神社参拜,加奈和祢豆子笑着对大家打完招呼之后,以回去换巫女服作为理由,离开了人们的视线。

“加奈姐姐……琥珀他,会没事吗?”

“会没事的,”加奈坚定的说,“琥珀可是被神明大人承认了的存在,所以,肯定会——”

声音戛然而止。

转角便是后殿,大太郎不知何时跪倒在殿门前的台阶下,头冲着地面,整个身体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大太郎!”神原加奈赶紧拉着祢豆子跑了过去,“没事吧?发生什么……”

加奈的声音逐渐变低,因为她清楚地看见了,大太郎正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或许它只是重复了之前织田作之助和琥珀的经历,就像是被世界所排斥一样,没有经过星光的指引,突然变得透明。

然后,在大太郎的身体完全无法被看见之后,木牌于空中晃荡了两下,跌落在地。

加奈缓缓吐出一口气,她这才发现,刚刚不知为何,自己竟然一直屏住了呼吸。

她低头向下看去——

“祢豆子?祢豆子!呼吸!呼吸!你脸都憋红了!!”

在加奈的提醒下,祢豆子大口大口地喘气,好不容易才重新调整好呼吸,再次抓住了加奈的袖口:“加奈姐姐,刚刚那个是?”

“……是大太郎。”加奈并没有隐瞒,“按照叶王所说,大太郎是以人类的灵魂作为基底的式神。现在这样的情况,恐怕是作为基础的灵魂……被排斥出了这个世界。”

“就是说……织田先生和琥珀,他们是真的回去了吗?就像大太郎一样?”

“应该是如此。”

“那……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

“……应该是如此。”

“这样啊……”祢豆子低下了头。

但她又很快重新振作起精神:“既然如此的话,那说明我很快就要回到哥哥的身边了,对不对?这是好事啊,加奈姐姐!”

“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十分古怪,我并不确定——”

“没有关系的。”祢豆子安抚道,“我们是在神社里啊!”

“无论是琥珀还是织田先生,又或者是大太郎,他们都是在神社里离开的对不对?既然是神明将我们召唤到了这个地方,那么神明就会一定保佑我们的!”

神原加奈无话可说。

她轻轻摸了摸祢豆子的头,将她揽到怀里。

“是啊,神明会保佑我们的。”

“而且啊,我是最幸运的一个了!因为,他们都没有直接和加奈姐姐道别,可我却还能跟加奈姐姐说再见呢!”

祢豆子微笑起来:“我啊,在加奈姐姐这里学到了很多很多的知识,也受到了加奈姐姐很多的照顾。虽然上面有一个哥哥,但我是长女,多了一个姐姐,对我来说是很新鲜的事情。也很让人开心。”

“我在这里过的真的很开心哦!有了许多的回忆,有了许多的感触,所以我才能够以现在这样愉快平和的心态回到自己的世界,去面对我原本应该承受的命运。”

“这一切,都是托了加奈姐姐和神原神社的福。”

没有给加奈接话的时间,祢豆子突突突说了一大长串,然后她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力绽放出最完美的笑容:“加奈姐姐,我——”

就像世界突然被用力晃动了一般,整个世界都为之一振!

祢豆子的话戛然而止,她扶住加奈的胳膊,四下看着:“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地震了吗!”

在这个地壳运动频繁的国度里,地震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但在那次猛击之后,脚底下却没有传来继续的震感,就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但确实发生了事端!

抱着祢豆子,神原加奈惊恐的睁大了眼,看向天上!

即便她们现在身处神殿与神殿之间的夹缝,即便加奈被挡住了视线,视野范围极其狭小,但这并不干扰她看向天空,看向原本蓝天白云,现在却像是被按下消除键,变得一片空白的天空!

蓦然地,她想起了藤丸立香当初和她描述的梦。

首先消失的是天空,然后大地开始崩溃,人们被白色吞噬,除了自己以外谁也没有意识到这场灾难,这张世界毁灭的灾难——

在很多作品里,灵感高的人会做梦,梦见未来真实可能发生的事情,被称之为是预知梦。

加奈从未往这个方向上想过,她以为自己的世界,除了她家的神社以外毫无异常所言,所以她一直觉得藤丸立香的梦境不过是个普通的梦!

但事实是,这场灾难真的发生了。

只是犹豫了一小会,神原加奈听见了神社结界破碎的声音。

她跑出夹缝看向外面,白色的世界正以极快的速度从山脚下的鸟居旁,一路向着上方蔓延,只是眨眼间,便已经到了最后一基鸟居的前面!

“加奈姐姐!”祢豆子在她身后惊恐地睁大了眼。

很多时候,人们会用白色描述希望,黑色代表绝望,但她从未想过会有一天,她会对白色产生如此深的恐惧!

“别发呆,快过来!”

有人在身后叫她们。

加奈回头看去,是那个昨晚出现的黑色存在。

它站在后殿的里面,对着外面的他们招手:“就是说你们,快点进来!”

祢豆子从没见过它,但介于它那黑漆漆一团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的模样,以及似乎认识加奈的模样,她对着加奈投去询问的眼神。

对于这个漆黑的存在,加奈并没有什么好印象,更是一度将其贴上了不敬神明、满口胡言的标签。

但是现在,在白色的世界已经吞噬了参殿,正殿也在她眼前逐渐崩溃的现在——

“祢豆子,跑!”

一步,两步,直冲,跳跃!

终于赶在白光追逐上来之前,加奈抓住了那团漆黑存在的手,被狠狠拉进了后殿之内!

总算是,安全了……?

作者有话要说:_(:з」∠)_

大家都回去啦,加奈也要开始出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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