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笑道:“你爹是咱们县里医术最好的大夫,他的病怎么不会好呢?”
景狄本就是装病,景夏笑了笑:“那倒是,我爹的医术我还是信得过的。”
往北走地势越加平坦,这个时节正是春花落尽的时候,草木繁茂,一路上天气倒是天朗气清,倒像是良好的征兆。到行宫那天艳阳高照,从蜀州各地赶来的姑娘齐聚在行宫大门口。
景夏上辈子趁着大学寒暑假期出门旅游到过西安,见过长安古城,到过南京见过六朝遗迹,去杭州见过南宋的皇宫,也去帝都看过故宫,眼前的行宫和她上辈子见过的宫殿差不了多少,或者说比金碧辉煌的紫禁城更气派恢宏。一座仓皇修起来的行宫都如此豪华奢侈,可见皇城里那座正牌皇宫恢宏到了什么程度。
景夏跟着各地来的农女一起打量这座行宫,三五个凑在一起小声议论,每个人眼里都有艳羡之色,对那座宫殿更加神往。田甜走过来挽着景夏的胳膊,说:“行宫真漂亮,比县太爷的府衙气派多了,你看那墙壁和房顶上的瓦太漂亮了,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里大都活在乡下,见到皇宫难免要叹息一阵。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皇宫,你说一座行宫都修得如此豪华,真正的皇宫得多奢侈啊?”景夏旁边一个唇红齿白的姑娘说道。她穿着一件粉色的襦裙,梳了一个螺髻,插了一支镂空雕花银簪,是这群姑娘里穿戴得最好的,模样也是极其出挑。
消息灵通的田甜对景夏说道:“这是县里林通判的女儿,叫林媳婉,是咱们永平县一等一的大美人。”景夏又多看了林媳婉一眼。
林媳婉觉察到有人在看她,朝景夏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见她容貌不俗,便挑眉问道:“你就是景夏,那个乡下郎中的女儿?”
“是,我是景夏。”景夏并不多说。她可不想得罪这位比县太爷千金气焰还高还清高还刁蛮的小姐。
林媳婉看到景夏心里难免不舒服,在县里她常听大人们说永安镇景大夫家的女儿如何如何,心里很想见上一见,她一直不相信一个乡下姑娘还能美貌到哪里去?难道比得过她林媳婉?今天见了景夏,就像喉咙里卡了一根刺,堵得慌。“别以为你长得好就可以自负美貌,不就是个乡下没见识的村姑吗?傲气什么?”
“林姑娘是永平县的才女,你说的都是对的。”景夏赞美得很直接,林媳婉听着十分讽刺,却又在景夏脸上看不到讽刺的神色,冷哼了一声走到一边不理景夏她们。
蜀州多美人,这话一点不假,这些姑娘有小家碧玉的,有花容月貌的,有明眸皓齿的,个个模样极其标志,景夏模样还没完全长开,站在她们中间也不显眼。
等人都到齐了,宫里出来的嬷嬷个个板着脸看着这群新来的姑娘,老眼轻蔑的看着她们。一群乡下来的没见识的村姑,身上的土味和油烟味儿闻着怪让人不舒服,用手里的绢子捂住口鼻,免得被那污浊的味道污了心肺。如果不是现在天下大乱,也轮不到她们到宫里来服侍,也没想过会在一堆死鱼眼睛里找到一两颗珍珠来,想到现在宫里缺人,只能催促她们两人一队排好了进宫门。
景夏和一个陌生姑娘排在一起,低着头目不斜视的进了大门。到了裕和宫,又站齐了,点了名,姑姑们训了话后才让她们吃饭。景夏从早晨一直饿到下午,肚子已经不争气的响了好几次,这会儿见到米饭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端起碗就吃。别的姑娘和她一样,饿得不行也顾不得自己是姑娘家,吃饭一点儿吃相也没有。
好几个有出身的尽管也饿,但顾及到家教礼仪不敢敞开肚子吃,是以她们把左右那些个没吃相的乡下村姑鄙视一番后才优雅的端起碗吃。旁边也有嬷嬷在看她们,光从吃相坐姿上就能看出她们的教养如何。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鸡窝里飞不出凤凰来。好几个吃相好的都让她们格外留意,那些没个吃相的难免被鄙视一番。
景夏自然是个没吃相的,只管风卷残云的消灭食物。那几个保持优雅吃相的姑娘很快就放下了碗,因为饭菜早被那些恶狼似的姑娘抢光了,难免又在心里鄙视她们一番:粗俗。
吃了饭后,所有的姑娘都站好了,几个掌事姑姑来回围着她们转了几圈,说道:“今天的午膳我和几位姑姑都看到了,不说你们的吃相如何,单看你们的模样举止就知道你们是个没教养的。宫里住的都是贵人,你们是要以后伺候娘娘和公主们的,切不可把你们在乡下的那番做派带到公里来。”
被无情训斥的姑娘们个个低下了头,最后都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