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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番外·夜雨潇潇(1 / 2)


这是他失去挚爱的第364天。

客厅玄关处的依旧摆放着浅粉色的拖鞋,浴室洗浴台前的杯子和牙刷也成双成对,窗台上的盆栽整整齐齐地摆在原来的位置。

她的遗物依然被保存的完好无缺,时不时被拿出来清洗整理。

他认真而执着地在房间的每一处角落留下生活气息,也许是在怀念过去,也许是在麻痹自己。

仿佛这一年来生活未曾有所改变,她依然在他身边。

镜子里的男人胡茬有些深了,沉寂黯淡的眼神不复当年的明亮与张扬,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成熟魅力。

安静到有些死寂的房间里,他抿着唇一点点清理胡茬,许是因着发烧带来的昏沉感,剃须刀一不留神蹭破了皮。

他拿起纸巾胡乱地擦干净血迹,又匆匆咽下白色药片,然后疲惫地躺在冷冰冰的双人床上。

后天就是圣诞节了,外面的街道灯火璀璨,商店和超市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一切热闹和喜悦与聂潇没有任何关系,他仿佛被隔绝在了这片冰冷昏暗的天地。

雨雪交加的夜晚,隔着玻璃窗似乎都能感受到那凌冽的寒意。

聂潇侧睡在床上,从柜子上拿起一副相框,认真地端详女孩的模样。

他的指腹轻轻划过女孩的脸,怅然失神。

这是他失去她的第364天了。

*

聂潇的家世非同凡响,容貌出众。

从幼儿园起女孩子们就都喜欢围在他的身边,抢着和他说话,争着和他拉手。

因为他长得好看,还经常带许多包装精致的糖果分给大家。

但聂潇的脾气从来谈不上好,他对那些围在身边唧唧喳喳的女孩子没有一点耐心,生气的时候会冲她们大吼大叫。

吓哭了女孩子,他也不会去安慰哄说对方,厌烦地甩脸就走。

小女孩啼哭过后却也不怪他,第二天反倒跑来道歉,还把糖果塞给他,让他不要生气。

聂潇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在与别人相处的过程中,没人给过他正确的引导。

他的父母非同一般的有钱,却又忙碌的整日见不到人。

所请的保姆和家教也因为怕失去高薪工作,总是选择迁就他的顽劣和任性。

聂潇受过良好的名门礼仪教育,看似与那些在溺爱中长歪了的、没有三观底线的纨绔子弟不同。

可实际上,他是一个擅长给自己披上高尚道德外衣的伪君子,自私到了骨子里。

他会霸道地强行高价买走从别人那里看上的东西,也会时不时替看顺眼的人出头,通过得到对方的感激来愉悦自己。

成长环境让聂潇理所当然地习惯了被别人讨好,以及轻松地得到一切最好的东西。

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珍惜”二字,再昂贵的玩具被摔坏了,第二天也会有更新更好的送到他手里。

这也养成了他挑剔的目光和口味,无论是什么他理所当然地要得到最好的那个。

聂潇对异性的爱慕习以为常,他也根本不在乎那些平凡的女孩,目光只会放在最耀眼的人身上。

一直到初中毕业,聂潇都没有谈过恋爱,收到的告白情书从不看一眼。

这倒不是因为他多么乖巧守礼,而是一直没碰见看得上的女生罢了。

跟他玩的还算好的某些叔叔的儿子,早谈了不知道多少个女朋友,甚至摘了禁.果以作谈资,在他面前大肆炫耀。

聂潇眼神冷漠,只是看着他们嗤笑,并不多言。

他骨子里全是傲气,对于他们交的那种水平的女朋友,只有满满的不屑。

父母知道聂潇的脾性,不敢轻易送他去国外读书。害怕他一个人在外不受管教,到处学坏,变得无法无天。

因此他们并没有选择把聂潇送进昂贵的私立学校,而是选择花钱把他送进了市里最好的普通高中,盼望那样的环境能让他的性格有所改变。

升入荣中后,聂潇终于碰上了一个能让他眼前一亮的女生,她叫做秦笙。

与对方的相遇是在开学军训前的第一天。

宿舍里的男生们兴致勃勃地讨论学校里的异性,聊着哪个班哪个宿舍有漂亮女生。

聂潇听的无聊,借口下楼去打水,想找个无人的角落抽支烟。

走廊拐角处的时候,一个女生与他撞了个满怀。

温度有些烫的水洒了他一身,聂潇皱紧眉头,有些不悦。

那女生轻轻“呀”了一声,语调娇娇柔柔。

她一边道歉,连忙从兜里拿出纸巾擦拭他的胸膛。

女孩子抬起头,聂潇借走廊的灯光看清了她的模样,比之前见过的所有女生都要漂亮得多。

那张清纯动人的脸就这么忽然撞进了眼中,让他方才的不悦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是个肤浅的人,就这么惦记上了那张脸。

即便军训的时候男女宿舍隔着两层楼,他也想方设法地试图和对方搭讪。

很多年以后聂潇经常想,假如那天他没有碰见秦笙,撞进他怀里的人是江雨葵该多好。

也许他们的爱情就不会掺杂那么多不堪,也许就会成为一见倾心两情相悦的童话。

但聂潇知道,他这样卑劣的人是不配拥有童话的。

他满脑子想着秦笙的第二天,军训基地里有个女生中暑严重,人直接被晒晕了过去。

听说那女孩子脸上晒伤严重,和秦笙还是一个宿舍的。

在隔壁宿舍闲逛的时候,聂潇看见有张床上放着一支芦荟膏,心思微动。

“这玩意儿是谁的,能不能卖我。”

其他男生答道:“谢默雪的吧,他被教官喊去训话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傍晚有几个男生偷溜到基地外面的小超市里买零食,谢默雪也跟着去了,回来的时候被逮个正着。

聂潇没有耐心等人回来,他往谢默雪的枕头上放了五百块钱,在其他男生惊诧与错愕的目光拿着芦荟膏走了。

随后,他借口替老师给受伤的女生送芦荟膏,溜进了秦笙的宿舍。

那个脸部受伤的女孩对他很感激,用毛巾捂着脸在旁边连番道谢。

聂潇没有注意她发红的脸颊与闪着星光的眼眸,满心都在想怎么跟秦笙搭讪。

他未曾想过,一个心不在焉的笑容和一支强买强卖的芦荟膏,便让一个女孩对他情根深种。

开学后,聂潇通过糖衣炮弹的猛烈攻势,很快就把荣中的校花秦笙追到了手。

他素来是个高调张扬的人,这又是他第一次谈恋爱,自然恨不得昭告天下,人尽皆知。

秦笙除了漂亮以外,还会弹钢琴,有才气性格又好。

聂潇很满意这个初恋女友,喜欢带她去吃最贵的西餐,送她最奢侈的礼物,让她被所有女生羡慕。

在他的世界里,他愿意把认为最好的东西分享给对方,愿意让对方和自己一样万众瞩目,那就是爱。

秦笙和那些纨绔二世祖们交的女朋友不同,她并不贪婪,会委婉拒绝他的礼物,懂得矜持。

她越是这样,聂潇就越是觉得她好,觉得她与众不同。

聂潇自认为对待这段感情十分用心,可就在热恋期中,和他交往了不到三个月的秦笙执意要分手。

秦笙说他的高调给她造成了很多困扰,老师都知道他们违反校规谈恋爱,只是碍于聂潇不好说什么,但那眼神让她感觉很难受。

她也时刻担心父母发现自己早恋,害怕学习成绩下降。

最后,秦笙希望他可以为自己做出改变。

亦或者等待彼此三年,毕业以后正式在一起。

聂潇从来不是守规矩的人,他最讨厌的就是被束缚,可秦笙却因为那些条条框框而要和自己分手。

他也极少遭受过拒绝,无论何时他总是被迁就顺从的那一个,自然一肚子火。

聂潇无法接受自己全心付出却换来被甩的结果,单方面与秦笙吵架后,两人之间陷入了冷战。

原本脾性里的自傲使得他无法拉下脸去求秦笙复合,可秦笙却频频向他退让示弱。

这让聂潇以为她还是喜欢自己的,也为这段感情而纠结折磨着,心里平衡许多。

他无疑是喜欢秦笙的,也对这段感情有诸多不甘心,又因为是初恋而加倍耿耿于怀。

屡次得到秦笙的暗示后,始终无法放弃,又不肯拉下脸向对方妥协。

为了这段虚假的爱情,他开始做很多或愚蠢、或卑劣、或自以为深情的事。

聂潇开始不断地和漂亮女生谈恋爱,无论是校外的还是校内的,有主动追他的,也有他主动追的。

没有谁能和他保持超过一周的情侣关系,他只是想借此气一气秦笙,亦或带着些许小报复的心理。

很久以后再回想这段荒唐的岁月,他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如何伤害了那个深爱着他、而他也真爱着的人。

*

聂潇与江雨葵的爱情始于一场卑劣的谎言。

他无意间得知秦笙对音乐比赛的担心,便把心思打到了被秦笙当作强力对手的江雨葵身上。

聂潇对这个女孩不算陌生,她因为“毁容”在荣中一直很出名。

他们之间交集不多,聂潇不怎么关注她,但从其他女生那里听到过小道八卦。江雨葵暗恋他,因为军训时他曾给对方送过芦荟胶。

鬼使神差地,聂潇的脑子里产生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他主动追求江雨葵,用了个小小的手段让她主动弃权了比赛,秦笙如愿以偿拿到了第一。

聂潇知道江雨葵一定不会拒绝的,哪怕追求的理由再荒唐,他也还是说出口了。

江雨葵最终果然答应了交往,聂潇并不知道她当时有多么喜悦和纠结。

实际上在她还没有开口答应交往的时候,他就已经盘算着事后如何完美地摆脱对方了。

或许是因为江雨葵和那些漂亮的前女友不同,在聂潇眼中属于“弱势群体”。

对这个被自己欺骗利用的女孩子,他总有着更多一些的愧疚心。

江雨葵也从来不要他送的任何昂贵礼物,总是天天给他带手工饼干,或是蛋糕之类的东西。

她会把自己养了很久的盆栽送给他,也会一脸无奈地把作业借给他抄。

江雨葵的性格很温顺,乖乖巧巧的从不生事,不像前女友一样动不动就跑去和前前任阴阳怪气,弄得聂潇烦不胜烦。

她的性格很像秦笙,却比秦笙更安静,简直毫无存在感。

这样一个仿佛不存在的女友,性格又恰恰是自己喜欢的那种,聂潇一时没找到下一个能用来气秦笙的漂亮女生,也就神奇地和江雨葵地下交往了三个月。

聂潇或许不喜欢江雨葵,但觉得她是个很适合做朋友的女孩子,韩锦程也说和她相处很舒服。

于是他决定经过一个缓冲期,暑假后再找个温和的理由与江雨葵分手。

对江雨葵,他表现的并没有对待其他前女友一样随意。

暑假里聂潇出国旅游去了,也完全没在意江雨葵给自己发的消息和电话。

开学回来后,他满心想着过两天就提分手。

但没想到,他和江雨葵谈恋爱的消息却不胫而走,使得江雨葵开始受到荣中部分女生的排挤和敌视。

连校外几个曾有过摩擦的男生,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围堵江雨葵,摘了她的口罩欺负她。

韩锦程说,“潇哥,这个时候你要是跟她分手,就有点太残忍了。”

聂潇默然,他何尝不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与江雨葵分手,会对她造成多大的打击,得到多少讥笑。

他不讨厌江雨葵,名义上也还是男女朋友,那几个人欺负她,聂潇真切地感到愤怒。

江雨葵会遇到这种事,也是因为答应和他交往,是因他而起。

没有保护好对方,充斥聂潇心里的是前所未有的愧疚感。

那天,聂潇从夜场雇了几个男人。

在身强力壮的成年男人面前,那几个瘦弱的男生毫无还手之力,被迫下跪道歉,承受他给予的屈辱。

江雨葵害怕地轻轻颤抖,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仿佛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聂潇感受到她的不安与依赖,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情愫。

他说,“别怕,以后没人敢再动你。”

聂潇无法解释自己的反应,只是把她发冷的手紧握在手里。

他没有选择和江雨葵分手。

在所有学生都觉得聂潇只是换口味玩玩的时候,他承认了江雨葵作为正牌女友的地位,且是有史以来交往时间最长的一个。

两人长达数月的交往,让他和秦笙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中间多了一个江雨葵,他们都默契地不再提起复合的话题。

仿佛他们已经从恋人沦为了普通朋友,却还隐隐约约掺杂着些道不明的暧.昧。

秦笙依旧在等他低头,和江雨葵分手然后回到自己身边。

聂潇也在等她的妥协,谁也不肯先迈出认输的那一步。

聂潇开始高调地对江雨葵好,仿佛要向所有人证明他是真的喜欢她一样。

这样做是愧疚心使然,也有几分做给秦笙看的样子。

他想告诉秦笙,就算她离开自己,他也不是非她不可。

他就是和江雨葵这种“丑陋”的女孩子交往,也不会再回头去求她。

聂潇用这种手段去“逼迫”秦笙向自己低头,和从前那样迁就自己。

后来他们还是吵架,冷战,然后又和好,而秦笙永远都只会表现出一副还喜欢着他的受伤模样,却不肯同意复合。

聂潇慢慢地有些烦了,他最初的喜欢与激.情在这场感情拉锯战中一再被消磨。

每当想起秦笙,他脑海中已经丝毫不记得恋爱最初甜蜜的点点滴滴,只想着如何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感情战争中占据上风。

他也慢慢习惯了江雨葵的陪伴,和对方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总能莫名平静下来。

对待江雨葵,聂潇的态度总是忽冷忽热。

她实在安静的太无存在感,他总是在不经意间忽略对方。

偶尔想起冷落对方,他又会因为愧疚加倍地对她好一阵子。

江雨葵知道他和秦笙的每一次冷战,在这段感情纠葛中,她从来不会和他歇斯底里的争吵。

她只是紧紧地盯着他,小声地问,“那你到底喜欢我还是她?你会回去找秦笙么?”

从当初那件事以后,江雨葵就一直很黏他,她遭受到孤立和排挤,在学校里没有任何朋友。

江雨葵的世界里只剩他。

聂潇看着她,手指微微收紧,他眼神闪躲,别开头掩饰自己的心虚。

“我不会回去找她的。”

他只回答了后半个问题。

江雨葵的眸中绽放出光彩,微笑地看着他,用力点头。

“嗯,我相信你。”

聂潇松了一口气,这番信任却又让他的心上多了块无形的石头。

忙着心虚的他,没有注意到江雨葵越来越沉默的性格,以及快速消瘦下去的身体。

这段并不值得的感情耗费了她太多的时间与精力。

此时聂潇还没有清楚地认识到,他并不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

他正慢慢地用自己的卑劣和虚伪,将一个本该高高在上的女孩子用力地往下拉。

他更是一个肤浅的人,所以在江雨葵恢复容貌以后,心里的天平很快就向她倾斜。

不论外貌和家世将聂潇包装的再精美,他始终还是那个自私的二流货色。

他总是企图占据那个最好的,尽管他配不上。

*

或许老天都看不下去聂潇的虚伪自私,终于狠狠地给了他当头一棒。

即将升入大学那年,父亲在政事上站错了队,最终成为了被殃及的无辜池鱼。

一夜之间,父母锒铛入狱,公司破产。

原本家里已经计划要把他送出国,甚至已经联系好了学校。

家人只能放弃之前的计划,把那部分学费省下来,到处想方设法打人情牌,把聂潇塞进了本市一个名声狼藉的三流大学。

爷爷是家中唯一的老人,经历此事后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把孙儿安置好便逝世了。

其他的亲戚也因为父亲的事受到影响,一时人人自危,不肯与聂潇往来。

他从万人艳羡仰望的云端跌入泥潭,自此一无所有。

在江雨葵逝世以前,那曾是聂潇生命中最昏暗无光的一段日子。

他无法接受那样巨大的落差,接受不了自己一无所有的事实。

他去找亲戚为父亲的事奔走,得到的是闭门不见,他去找那些狐朋狗友借钱,一个个躲得飞快,更有回踩者嘲讽奚落,早看他不爽。

连江雨葵也因为和他的恋情曝光,而被父母禁锢在家里,逼迫他们分开。

仿佛一夜时间,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

聂潇不肯死心,他不管不顾,失去理智般地找到了秦笙。

他问秦笙,还记不记得当初说过的话,那个他们毕业了就在一起的约定。

他并非想与秦笙复合,只是迫切的需要一个肯定答案,想要从秦笙这里获取一些慰藉和希望,哪怕是骗他的也好。

他想要有人告诉自己,他还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

秦笙的回避和冷淡浇灭了聂潇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令他浑身发冷,如坠寒窖。

他终于清醒地认识到,没有了父母的羽翼保护,他什么都不是。

昔日有多自傲,如今就有多颓废。

那个当初张扬肆意的少年一蹶不振,开始否定自己的一切。

当聂潇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堕落下去后,她意料之外地回到了他身边,将他从黑暗中拉出。

江雨葵为了聂潇,最终和父母闹得不可开交。

她用最幼稚也最可恨的绝食威胁,来逼迫父母放弃阻挠自己的决心。

从小受到的教育塑造了她的品格,让她无法做到在聂潇经历这一切的时候抛下他。

*

最终,聂潇和江雨葵都在本市读起了大学。

江雨葵所在的是个二本商学院,与聂潇的学校不算太远。

聂潇没有了经济来源,生活与求学变得困难拮据。

她伤了父母的心,不好意思再开口管他们要钱,于是咬牙硬着头皮开始做各种兼职。

平躺在卧室床上的聂潇深吸了一口气,那时他在做什么呢?

他还在自我颓废中堕落着,浑浑噩噩,整日躺在宿舍的床上醉生梦死。

身边的同学和舍友都觉得他是神经病,全部离他远远的。

江雨葵从自己生活费中剩下的钱,以及兼职赚来的钱,几乎全部给了聂潇。

那时的他是多么不识好歹,还为那可笑的自尊倔强着。

他把她的钱全部扔掉,冲她大吼。

我不要女人养。

江雨葵只是默默地把钱捡起来放好,一言不发。

聂潇头顶冒了火,他开始随意浪费她的心血和辛苦,两三天就把她攒了一个月的钱胡乱花的精光。

他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激怒江雨葵,让她不要在给自己送钱来,任他自生自灭。

那是聂潇第一次见江雨葵生气,她脸色发红,柔弱的身躯不住颤抖。

原来她生气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聂潇想,终于连她也要离开了。

可是江雨葵没有,气过后她不再把现金给聂潇,而是开始亲自给聂潇买各种生活用品。

江雨葵给他买衣服买鞋子,每次的尺码总是恰到好处。

有时候也会给他带些咖啡点心,虽然价格普通,却都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聂潇想起她当初整日在两个学校之间不辞辛苦的往返,忍不住将脸埋进了枕头,心脏一阵阵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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