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加快脚步,掀开帘子,于水雾中依稀能见少年白皙的后背。他莫名有些脸红,低声应道:“嗯。”把灵草打开,用灵力均匀的碾碎撒入发灰的温水中,朔月撇撇嘴:“鬼族的血,颜色好难看,一点都不亮。”哪里有我的紫金色耀眼?
“咳。”飞蓬哭笑不得的回过头:“你这话说得…”朔月下意识移开目光,其双颊晕红的样子印入眼底,令尚且年少调皮的飞蓬眸光流转。可感受到自己体内,吸收鬼族精血的速度太慢,他又干脆坏笑一声道:“朔月,过来。”
朔月瞪大眼睛,站在岸上看着飞蓬:“干…干嘛……”
“吸收速度太慢,我要自己加鬼血。”飞蓬一脸正色:“麻烦你看着,一发现不对,立刻把我从水里抱起来。”
朔月慢吞吞走过来,跪坐在飞蓬所靠的池壁旁:“好。”
飞蓬随意的把头往他膝盖上一靠,湿漉漉的长发不经意扫去,在朔月腿上洒下了湿润的水印,触感有些痒,从身到心尽是如此。他本能的伸手轻抚飞蓬微皱的眉宇,在其身子轻轻颤动时,又凝起心神却未曾出声打断。朔月明白,不到吸收的极限,以飞蓬之骄傲,绝不会要求脱离。
何为鬼族心力?鬼族为其他各族陨落所化,至此与亲朋好友阴阳相隔。所以,他们的心力会自然而然的充斥着对生存的向往、对死亡的不甘。这样的情绪,对其他族群,尤其是永生者,皆难以忍受。
荡漾在剧烈的冲击中,飞蓬握紧虚幻的手,凝成的拳头砸向四周,似乎想隔断周围喋喋不休的哭诉和呐喊:“够了!”这一拳半路栽落下来,飞蓬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头。无孔不入之音的折磨实在是太难受,更别说,这可不是一曲精妙的琴音,而是杂乱的鬼哭狼嚎。
挣扎了半天,飞蓬跺了跺脚,神力凝结成一张古琴,当音符弹出时,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实际上,飞蓬高兴的太早了,这一曲用来超度的谱子还没弹完,周遭的哭诉竟已变大:“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
一下子把琴砸了下去,飞蓬一头撞在虚幻的墙壁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天,我出去会不会变得自闭不说话啊!”听什么都会回想起这次的声音,那真是太糟心了!然而他还不得不忍,只因坚持时间越长,自己的神体能吸收的力量就越多。
“该死的鬼哭!”实在受不住的飞蓬终于睁开眼睛,没等朔月问什么,他已经分出一半精神留在虚幻的空间之外,并抬首吻上对方火热的唇瓣。有什么办法能隔断周围的声音?很遗憾没有。那么,能做的只有一点,便是将注意力稍稍抽离,情|欲无疑是个好办法。
本身就被湿润的头发扫来扫去,觉得心痒难耐的朔月被飞蓬一个吻点燃心火,他下意识扣住飞蓬的后颈,把人卡在自己双膝之间,垂头汲取这份稀有的甜美。对于唇枪舌战,朔月渐渐觉得不够,他急切扣紧抓在池壁上的指甲,偏偏除了得到允许的吻,不敢做任何过激的动作。
直到飞蓬闷哼一声,偏头干咳不已,唇角溢出一抹蓝金色的神血,朔月的神情方一下子严肃起来。他迅速将其从水中抱起,水珠一滴滴溅落,形成一道痕迹,没入寝室的床幔内。
“嗯…哼…”飞蓬剧烈的喘息着,头疼欲裂的扣住朔月的肩膀,蓝眸依稀有着迷茫之色。
半倚在飞蓬身上,朔月的手指抵在其头侧,用灵力轻轻推拿着:“飞蓬,飞蓬?”
“没事。”飞蓬闭上眼睛,唇角勉力上扬:“不难,就是太难受了点,多来几次应该能吸收完。”
朔月松了口气,不敢再看对方毫无瑕疵的躯体,翻身下床把被褥一推:“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池子里的灵药要加多少。”
“我以为你不打算走?”飞蓬没有睁开眼睛,其声线隔着坠落的珠帘,有些沙哑而模糊。
朔月的脚步一顿,又再无迟疑的走出去:“别诱惑我,飞蓬。”其语音有些好笑:“还是说,你受刺激了,想验证一下自己的存在?”
他并未回首,却一针见血的挑明了飞蓬如今正遮遮掩掩的心思:“曾经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人,是你。那三位宠溺的人,是你。我爱慕的人,也是你。”朔月淡淡一笑:“神魔两族强者凝魂聚魄,永远都是自己本身!你的存在并非虚幻,又何须多想?”
从混沌决开始,就莫名有些恐慌,飞蓬只觉自己飘离地面的心,适才那一瞬又稳当的落了地。他脸上一红,手上用力把枕头砸了出去,正中朔月后脑勺:“废什么话,快去快回!”朔月好笑的摇摇头,抬步走了出去。
当朔月再回来时,飞蓬已沉沉睡去。他轻手轻脚的揭开被褥,一如既往变回原形,钻了进去。热乎乎毛绒绒的雪狼贴近,飞蓬下意识一动,整个身子都挨了上去,还舒服的发生一声喟叹,睡得更香了。可这对朔月来说,心上人正昏睡着,还光裸的拥抱自己,简直是最甜蜜的折磨。
他苦恼的歪了歪头,垂死挣扎的用肉垫推了推飞蓬的手臂。睡得较沉的飞蓬不悦蹙眉,低哼一声把朔月抱得更紧,朔月无力的翻了个白眼,阖眸由他去了。其将全部的精力转移,体内被吞没的魔将精血被一点点分化吸收,魔气渐渐染透躯体,不知不觉间,雪白的毛发转黑。
良久,床上的雪狼消失不见,取而代之者,是成年男子强健有力的躯体。再睁开的黑眸一片血色,充盈属于魔的冷酷无情和贪恋占有,又在看清身边的少年时,变成最深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