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荀来到政论席时,发现根本就没有出现那小厮说的情况。
不仅不是双方平分秋色,难断高下,反而局面呈现出一边倒的形式,有一位蓝衣公子自上台以来就再也没有下来过。
霍然起身、直指蓝衣人鼻梁争论的人不在少数,但都一一被蓝衣人气定神闲的驳倒,面对他的反问,个个都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靳尚见到李知荀,高兴的的摸了摸两撇小胡子。
九皇子曾经为了这两撇小胡子语重心长的跟老师讨论了一番,言之恳切的请求老师把这两撇胡子剃了,否则有损师表,看起来像是招摇撞骗的江湖道士。奈何靳尚不听劝,硬是有滋有味的留到了现在。
想到这里,李知荀嘴角不经意蔓延出一抹笑意。
“哎呀小荀,今日为师可是遇到了一位了不得的小公子呐!这才高喝寡,能遇到一个称心的对手不容易”,他往台上瞥了一眼,凑到李知荀耳边说:“要不,上台试试?”
刚才一路走来,他已经从旁人口中大致领略了这位蓝衣公子的风采,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谦和的笑了笑说道:“老师就别打趣我了,你知道我说过不再论政了。”
靳尚遗憾的摇了摇头,啧啧感叹,觉得惋惜。
“不过……”李知荀眼神锐利的望向人群中心的一抹蓝色,意味深长的说道:“试一试他的深浅还是可以的。”
说完,他抬步走上辩论台。场下因为蓝衣公子独领风骚带来的小混乱顿时演变为轩然大波。
看客们一个个都紧张而又激动的盯着台上的两人,脸上的兴奋之情实难形容,似乎生怕一个眨眼就错过了今年流觞会最精彩的一场辩论。
靳尚也随着走上台来主持场面。蓝衣公子以玉冠束发,比散发时多出了几分英气,利落清爽。
他朝李知荀行了一礼,恭谨的说道:“久仰七王爷大名,在下沈清沉,请多多指教”。
李知荀也客气的拱手回礼:“指教不敢当,只是想与公子切磋一番,不求胜负。”
沈清沉微微一笑,自信的对李知荀说道:“既然王爷如此爽快,那在下也不拘泥,题目可由王爷自由拟定,在下奉陪。”
话音刚落,台下哗然。口气可真大!
以往论政都是先把几个预选题目事先公布,由参加的人提前准备,既可以防止有人在台上被问住了答不上来显得尴尬,也可以让大家做充分的准备,讨论的更加深入。
而此时这个沈清沉居然要求临场出题临场问答!
李知荀却不似众人般惊诧,痛快的应承下来,和沈清沉默契的相视一笑。无关友情,这是棋逢对手的欣喜与求胜欲。
两人都对着台下观众鞠了一躬,随着靳尚一声令下,政论开始。以一香的时间为准,最先答不上来或者问不出来的人为输。
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等着台上的人出一个别出心裁的题目。
李知荀思忖有顷,开口问道:“不知周公子可熟悉隐语?”
不是关于裁剪冗官、农业治理的具体事例,而是一种形式?沈清沉兴致满满的挑了挑眉,眼底泛起几分认真的神色。
有意思!
“略知一二,七王爷尽管出题”
台下有才疏者仍是云里雾里,不知隐语所为何题。有知情者便开始眉飞色舞的开始解释起来。
“隐语乃春秋时百家争鸣时常用的一种论辩形式,就是以人情\'事故影射国家政闻,极其考验人随机应变的能力。”
李知荀闻言笑了笑,不再多言,不假思索的问出第一题。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君王在,当朝政,事于君侧。”沈清沉几乎脱口而出。
“不规矩,无以成方圆。”
“不施仁,无以服天下。”
“弓干虽胶,有时而脱。”
“选贤举能,不计小过。”
一言落点,有人忍不住大喊:“妙对!”
“大车不较,不能载其常任。”
“律法不修,不能督其官民。”
场中看客终于忍不住,掌声四起,轰然大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