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冬青树下时,陆玠已经不知道从哪搞来五六种佐料和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瓶子,迫不及待的冲她们招了招手,喊道:“都准备好了,快点儿。”
连眉走过来将一篮洗好的虾递给他,莫绛跑去抱来酒坛,四个人围着琉璃瓶坐了下来。
只见陆玠把一碟虾通通倒进瓶子当中,淋上拾彩酿的曲酒,晃了晃,然后手法娴熟的封上盖子。
起初河虾还会在琉璃子瓶中跳动,那东倒西歪的模样,倒真像是街头醉汉,一步三晃。等到瓶中的动静慢慢减弱,他又把准备好的香料一并倒入其中,去山口的背阴处挖了些雪过来,将琉璃瓶埋了进去。
过了一个时辰后再拿出来时,瓶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晶。拾彩两眼放光,抱起瓶子就往湖边跑。陆玠在身后笑着叮嘱道:“慢点儿。”
她哪里听得进去,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水边,把瓶子放进水里。不一会儿,冰晶便被温水融化了,露出琉璃本来的样子。
等她再抱着瓶子返回来的时候,原本鲜活的河虾此刻已经完全不动弹了,曲酒也被佐料浸染的变成了褐红色,酒的醇冽和虾的鲜香透瓶而出,不用打开就已经能猜得出该是有多么的美味。
连眉把狐裘展开来铺在地上,一边摆着碗筷,一边看着拾彩的馋样儿,笑道:“先送一碗给汤爷爷”。
陆玠道:“我和绛绛去送吧。”说着便打开琉璃瓶,盛出一碗,给汤爷爷端了去。
连眉将剩下的醉虾正好分成四份,倒在碗里。拾彩想了想,将自己碗里的夹了几个放在陆玠碗里。忽见连眉正望着自己,腼腆的解释道:“我就是……见他太瘦了。”
连眉抿嘴笑笑:“我知道。”
等到陆玠莫绛都回来时,四个人便都齐齐坐在各自的狐裘上,靠着冬青树坐一圈,一边赏景,一边开吃。
拾彩的量儿少,最先吃完。陆玠见状,要把自己的分给她一点,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硬要陆玠把碗里的都吃干净。
等到大家虾都吃完酒也喝完之后,拾彩突然又想到了一个新主意,用胳膊肘戳了戳连眉道:“眉姐姐,你知道这附近有荒山吗?没有人住的那种。”
连眉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想了想:“有是有,好像在东南方向。但是据说那边的土壤是红色的,被村民们视为不祥之地,所以一直都没有人居住。”
“太好了”,她高兴的一拍掌,兴奋地说道:“那我们一起去玩吧。”
“去干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嘛!现在就走?”
连眉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酒喝多了头有点疼,想在这里歇会。”
“那好吧”,她有些失望的说道。然后又把头转向莫绛,莫绛看了眼连眉,脸上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低头道:“那……我也不去了吧。”
“你也头疼?”
“啊?嗯……”
两个人都不去。拾彩瘪了瘪嘴,本想放弃这个打算,却瞥见陆玠在一旁一脸希冀的举着手:“我我我,我要去。”
她立刻眉开眼笑,揽过陆玠的肩膀亲昵的拍了拍,夸奖道:“果然还是我西厌妹妹最贴心了。”说着便欢快的拉起他朝东南方向跑去了。
莫绛看着他们俩人越走越远,不自在的坐直了身体,两手不住的摆弄着衣角。
过了许久,才轻咳两声:“今天天气还真是好啊。”
连眉抬头望向天空,幽幽的说道:“是啊,寒风猎猎,乌云密布,的确不错。”
“还要喝酒吗?”他连忙转移了话题。
“酒早就喝完了。”
“……”
“你头还疼吗?”
“你说呢?”
“……”
莫绛本来想找个话头和她谈一谈,可是总能被她几个字噎到无言以对,忽然轻叹一声,看向醉眼迷离的她,有些难堪的说道:“你就不能装的糊涂一点?”
“不能”,她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果然还在掂记着他。”
“不然呢?”连眉也抬眼看他,面色微醺,拍了拍胸口道,“你教教我,怎么才能潇洒漂亮的说忘就忘?”
莫绛苦笑,我要是知道的话,现在就该和陆西厌他们去荒山那里玩了,何必还坐在这里陪你这个白眼狼。
连眉得不到答案,竟然轻声啜泣起来。
莫绛不忍见她自己折磨自己,心中替她不值:“你又何必非要一副低贱的样子?你为他做了这么多值得吗?他甚至连认识都不认识你!图什么?”
“你才贱呢!”连眉面色微醺,口齿不清的骂道:“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值不值得也是我说了算!关,关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