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城的一条闹街上,有一家小有名气的酒坊。
酒坊的主人是一位老爷爷,为人随性散漫,开门关门全凭自己的心意。有时候兴致来了从卯时一直开到半夜子时都不关门,没有兴致的时候一连好几天都不开门。
这位老爷爷名叫白渠真。三年前的某一个夜晚突然搬到怀城,第二天早上,这条街就多了一个白家酒坊。
据说这位白爷爷经常神龙不见首尾,有些人跟他邻居都三年了,统共连五次面都没见着。但是只要见过他的人都会夸他温厚真诚,德行无双。这也为酒坊增加了一些小名气,每日慕名而来者不在少数。
今日门口又站了五六个嘴馋的酒客,对着紧锁的大门望洋兴叹,失望的说道:“今日怕是白老伯又不开门了吧!哎,又要忍一天。”
其实这条街上的酒坊很多,价格便宜招待的还周到,可是他们偏偏喜欢白家酒坊的酒。色清如水晶,入口甘美醇和,回味经久不息,堪称大昭一绝!只是这白家酒坊总是神秘兮兮的,不像是做生意的样子,总是闭门谢客。
而事实上,白家酒坊也的确如众人觉察的那样,不是一个普通的酒家。
它的内部不似外面看起来的那般简陋,实际上藏在地下的有十几间屋子之大的寻影阁才是它的真身。这里隐秘而周严,是陆玠获得各种情报的重要据点,也是审查犯人的最佳场所。
此刻的白渠真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瞎了一只眼睛的脸像正在瞄准猎物的老枭,灰白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的同情和不忍,显露出一种大不同于以往的杀伐决断。
他往地上唾了一口,朝斐然使了个眼色。斐然立刻走上前来,把一颗早已备好的黑色药丸喂进了那个女人嘴里。不出片刻,她便开始全身抽搐,双目凸睁,表情痛苦的有些狰狞,最终七窍流血而死。
正在此时,头顶上的石板突然被人敲了三下,停顿之后又敲了两下。这是寻影阁的特殊暗号。
斐然朝白爷爷看了一眼,谨慎的打开石板上的密孔,等看清来人之后才缓缓扭动机关,将石板放了下来。
陆玠顺着台阶走了下来,厌恶的瞥了一眼躺在地上死状凄惨的假冒拾彩,心中便若千刀万剐一般。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问,这才收回视线,对白渠真说道:“白爷爷,我让派去夏国时刻关注阿彩情况的人去了吗?”
白渠真道:“去了。连眉姑娘一来告诉我我就命人星夜兼程的赶去了。”
“好。”陆玠点了点头,又对斐然吩咐:“你先飞鸽传书给匡颜,让我们在启国的商铺一半闭门不卖,一半抬高粮价物价。如果碰到官府强制要求开门,就能拖多久是多久,拖到我赶去为止。”
斐然低声领命,陆玠又有些担心的说道:“白爷爷,近日大昭风声鹤唳,我不能时时待在你身边,而且马上还要出发去启国,你自己要多加保重才是。”
白爷爷看他一脸憔悴,眼神里尽是疲累,知道他在为拾彩和三国交战的事情操心,心里十分的心疼,可又爱莫能助。只能答应他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他再担忧牵挂。
两天之后,正在准备同启国决一死战的雍城士兵突然发现,启国的攻势居然减缓了。之前他们只有一有机会就加紧攻城,生怕时间拖得久了会有朝廷的兵力赶来救援。
可是今天都到午时了,对方还是没有动静。
齐适怕他们在耍什么手段,一时拿捏不准。
斥候探马流星般在两个营地之间来来回回,终于在未时三刻,带回来了准确的消息。
“撤兵?”齐适大感疑惑。站在启国的立场来看,眼现在应该是他们一举拿下雍城的最好时机,可是为什么说撤走就撤走了?
“是。”那斥候答道,“只不过不是全军撤退,只撤走了一半,听说是因为皇城重华发生了暴/乱。”
齐适一听,喜难自禁,顿时觉得连自己的病都好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