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俣倒提着两个酒杯出来,正好听见林不语说最后一句,随后说了一句:“不喝都行。”
“哎呀,大爷你好歹顾忌一下我是个姑娘。”林不语两只嫩白的小手还假装不好意思的捂住了两边脸蛋。
“啊?对不住,忘了。”方俣笑着给她拉开椅子,示意她坐下说。
林不语两只手按在餐桌边上,偏头看着方俣,伸出食指勾着他身上的围裙拽了拽,问:“为什么没花边?蕾丝也行啊?”
方俣笑的快哭了,眼神看向付简兮求救,付简兮只是抿嘴笑,并不搭理他,他只好自己仰头看着调戏他的姑娘问:“为什么要有?”
“额,不是说熟男跟蕾丝花边更配吗?”林不语说着还冲方俣抛了个媚眼,好像在说,你懂的!“我送你,大爷,慷慨不?”
林不语调戏完俩人,转身往外走。
“一起吃?”方俣仰头偏过脸冲门外喊。
“我爸妈一会儿就到,”林不语开门前又补了一句,“这年头电灯泡最不道德,大过年的我积点德吧,零点还得摇一摇呢!”
方俣给两只杯子倒酒,垂首笑着说:“他俩一直这么贫嘴么?”他指的是大建和林不语,付简兮这两个朋友他都挺喜欢。
“嗯,无药可救,放弃治疗了。”付简兮这会儿已经把一盘煎牛柳吃了一多半,一桌了菜,他好像就看见这一碟一样,一筷子一筷子没停过。“哪买的?”
“雪花牛排,煎好,剪成条,再煎一遍,就成了。”方俣两只手按在餐桌上,倾身向付简兮,在他仰头看过来时,亲了一下满嘴牛肉味的唇。“好吃吗?”
“嗯。”付简兮竖起大拇指,继续追问:“雪花牛排哪买的?”
“冷鲜配送上门,……你想做?”方俣也夹了一块尝了尝,还好。他喜欢海鲜,奈何面前的人不吃。
“嗯,试试呗!总不能……”付简兮塞了一口八宝饭后,就没说下半句。
方俣停下筷子看着他,等不来下半句,也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口:“你在焦虑什么,能说说吗?”就算再掩饰,也还是有马脚漏出,平时跟大建和林不语一样喜欢贫嘴损人,动不动就抡拳头的人,如今跟从|良了一样,乖顺老实的变了一个人。
“先吃,吃完再说,你不是也有事要说吗?”付简兮勾着嘴角,看着他说。
方俣眼皮跳了一下,鬓角处刺痒,他抬手挠了挠。
八个菜,两个人吃掉了大半,一瓶酒喝的一滴不剩。谁的酒量都不差,这一瓶下去,两个人还真找不到酒后|乱|性的感觉。
两人收拾了餐桌,整理了不算乱的厨房。
付简兮烧了壶开水,泡了普洱茶。晚饭太油腻,只吃菜没有饭,还是有点咸。
方俣从厨房出来,又回楼上洗漱,换掉了满身油烟味的家居服,从楼上下来,付简兮已经在喝茶了。
“坐,尝尝,我爷爷的茶。”说完突然抬头看向对面正要坐下的方俣,“不介意吧?”大过年喝一个去世的人留下的茶,他是不介意,但是不代表其他人能接受。
方俣眉心一皱,今晚已经有好几次,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两人之间生疏的距离,越拉越远。“我爷爷。”“不介意吧?”好几次的欲言又止,这种情况再傻也能猜个大概。
他什么都没说,端起茶喝了一口,偏开头看着窗户,树影摇曳,落在玻璃上,毫无美感,甚至称得上狰狞可怖!
相对无言,喝了一壶茶,付简兮起身又添了一次水。
他倾身给方俣添茶,问:“明天?”
方俣转回头看着他,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多久?”付简兮问完突然笑了,“习惯了,忽略这个问题。”倒完茶又坐回原来的位置,“不重要,别纠结这些。”
“什么重要?”方俣歪着头,不太高兴的问他。
“你已经给了我答案。”付简兮平静的看着他回答。
“我什么都没说。”方俣略显烦躁的摊手抖了抖。
“嗯,所以我不傻!”付简兮好像对自己的评价很满意,还欣慰的笑了笑。
“你就,不想听我说嘛?”方俣强制自己镇定,两只眼睛已经开始爬上红血丝。
“说了,能改变什么?”付简兮靠在沙发背上,翘着二郎腿,端着茶盏的胳膊搭在翘起的膝盖上,神态从容淡定。这么多天反反复复的焦虑,终于换来了无力焦虑的结果,就是为了这一刻,他坐在方俣面前还能从容不迫。
方俣深呼吸,两只手肘支在两腿膝盖上,十根手指交叉搓了搓,随后头也垂了下去。
对,改变不了什么,说了也是空话。
不论是夫妻还是情侣,吵架,吵不起来是最操蛋的事!
方俣一点也不惊讶,感觉争吵更没必要。
在付简兮的追问下,连解释都显得很多余。
他这一刻也跟钻了牛角尖一样,也可能是恍然大悟。如果付简兮一直不能懂他,那他的努力都是白费,他的方向是错的,做的事是错的,错的那个永远都是他!
即使,连丁乐宁和梅军都理解不了他这次,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他还是要走这么一回!只为结束另一头,才能开始这一端!
现在,现在能做什么?
转身离开?
上前拥抱?
他想了想,决定要试试。这次,他想让付简兮走向他,带着理解,卸下骄傲,亲口承认对他的感情。
付简兮在方俣长长的沉默中,把事情前后又捋顺一遍。只是听见方俣开口说的话,还是有点气闷。
“至少,六个月,两次手术,如果情况不理想,时间可能更久。”方俣一直垂着头,如果不出声说话,看着像睡着了。
付简兮勾起一侧嘴角,笑容即浅又短暂。
“方俣,我陪你到这儿!”付简兮话刚说完,方俣顶着一张煞白的脸瞪着他。
“再说一遍。”方俣沉声说,眼神里都是疑惑和不解。
“别再出现。”付简兮同样瞪着他,语气却足够镇定。他当方俣是他的世无其二,却不想做方俣心理的替代品!就算不是替代品,也不想做一个原地等待,不知归期的望夫石。
人生已经挺艰难,何必自轻自贱!
他从来不挽留要离开的人,想离开的留不住,不想离开的根本送不走!
付简兮是凌晨五点回的卧室。
在他躺了一个小时还没睡着的时候,他听见楼下门打开又关上的响声。
终究还是落幕!
他跟方俣这九个月像是一场梦魇,一直一直在挣扎,短暂相聚后,就换来长期的孤独、抛弃、荒凉、等待,他总结为自己不够强大。
喜悦太短暂,他本以为能拿来过寒冬,谁知道寒冬太过冷冽,一波又一波的寒潮还是把他们两个淹没冷藏。
如果感情都温不透的东西,那就别挣扎了,干脆放弃挣扎,好好享受彻骨的寒!
元旦假期最后一天,屋里的一切都没变,但心里的一切都变了!
付简兮开门迈到栏杆边,看着关紧的门,视线又回到茶几上的那瓶雏菊上。
高中那会儿,林不语酷爱酸死人的伤情文字。
这会儿付简兮倒是想起一段儿,很应现在的景:那些真正要走的人,吝啬的连说再见都觉得浪费时间。那些嚷嚷着说:“喂!我要走了。”还一步三回头的人,只不过是想你说一句:“留下来好吗?”
付简兮对着空气无声的笑了笑。
拿出手机,翻出最近联系人,上下划了几遍,最后拨通。
“哪呢?找你去,在你家住几天。”说完挂了电话,转身回卧室,穿好衣服,抓着收拾好的包,逃跑似的离开了这棟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分了,好了,骂我吧,顶的住!
一到快完结,就卡文,真的很想给各位宝宝跪下!
呜呜呜/(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