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细究,能唬住不少相信神怪的人…”舒殿合挽袖,指尖雅致的在玉杯里一点,沾上些酒水,然后在案上划出字迹。
宣城定睛一看,那写的是“宣城”两个字。
“所以…”宣城七窍玲珑,一点就通,学着舒殿合的模样,也用指尖沾酒,‘舒’字在旁呼之欲出:“你的意思是…”
“殿下聪明。”舒殿合不吝夸赞道。
双目对视,不谋而合地一笑。
案上的两人名字封号,似生来就连在一块,在往后的日子也没有人能够轻易地将其拆散。
这厢她们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面的大王子酒至半酣,拎着酒壶金杯站起身,走到阶前,高声与吕蒙敬酒一杯,吕蒙举起自己的玉爵大方接下。
尔后,他张口表示有话要说。左淮从吕蒙的身侧,走到前面,抬手往下一按,殿中礼乐戛然而止,舞姬撤出,随后喧嚣声也随之停下,诸官的视线皆凝聚在前方的高大身影上。
舒殿合刚让中官把两人的玉杯撤下去,换一对新的上来,这动静也让她不得不注目于大王子的身上。
大王子朝吕蒙施了一礼,藏锋夹棒问:“我尊贵的圣上,如今已经一天时间了。你不胜枚举的臣子中,可有一二,能为我邦解答难题的人吗?”
为了使自己的言辞周全,不驳吕蒙早朝上的话,他补道:“并不是臣下着急,而是好奇罢了。”
话音未落,他就睨到席下大臣个个有面色难堪,答案跃然纸上,嗤之以鼻。
在吕蒙还没有发话的空隙,他又故意挑衅道:“难道偌大的大豫,就没有智者可以用了吗?”
早在宝球收进礼部时,吕蒙就派下了一批大臣专门去研究如何解题,命他们必要在外使离朝前,寻找到那唯一的出路,否则就削官降职。
其中不乏一些自认为聪明绝顶的大臣,可任他们绞尽脑汁、机关算尽,短时间内都没有想到一个解法来。
大王子的话,正好戳在他们的痛处上。
坐在御史席间的梁正绪,听不下去了,愤然欲起,却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宣城拍案而起,扬声呵斥道:“哪来的大胆狂徒,敢在大殿之上狗吠不休?”
大王子闻声望过来,竟是位公主,恍若未闻她话语里的骂人之词,皮笑肉不笑问:“这位公主殿下想必心中已有答案,不妨说出来与小王听听?”
宣城从自己的位置走出来,云绮裙角轻拂地面,不屑讽刺道:“如此轻而易举之题,何谓难题?没想到你邦竟然把它当成宝似的…”
此言一出,犹如石破天惊,琵琶断弦。四下短暂的消声之后,纷纷蠢动了起来。
吕蒙身子半斜倚在案桌上拭目以待。舒殿合端坐依旧,手中杯盏液波荡漾,殿上灯火落在其里折射光芒,一如此时此刻在她眸底明媚如画的宣城。
大王子强压怒火:“既然是轻而易举之题,公主请直言答案,勿要掩掩藏藏。”
他的话正好落到宣城下怀,宣城不客气地回敬道:“使者不耻下问,虚心求教,那本宫就大方告诉你好了…”
“此法不难,仅需蚂蚁一只…”宣城在大王子的面前悠闲踱步,故意吊起胃口说。
大王子眼睛微眯,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蚂蚁有觅食之本能,只要在那宝球的一口涂上蜜糖,从另一口放进的蚂蚁,就会自动寻路出来。另可在蚂蚁身上绑条细红绳,以作凭证,防某些无耻小人反口!”
宣城一顿昂扬顿措,将舒殿合告知她的解法,略加修饰的说了,并求吕蒙端来那宝球一试。
吕蒙一示意,左淮立马责人去安排,宣城回座等候。
方才她们两在桌案上写的字,消失殆尽,她有些可惜,又无可奈何。
打宣城将解法说出来的那一刻,座下半是咂舌,半是怀疑,大多都持着观望的态度,虽然此解法听着甚是精妙绝伦,非凡夫俗子能够想出,但他们只相信眼见为实。一切定论,等成功之后,再议也不迟。
那些被任命解题的大臣,都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没有想到他们这还没有感到压力,就有人主动的为他们解下头顶悬刀,对公主的救命之恩不胜感激。
大王子也回了座,借着金杯的掩饰,目光悄悄打量着宣城,怒火散去,心底的轻视转变为欣赏。
宣城的衣着打扮无处不彰显着她公主的身份,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对面两人方才亲密的举动,但是…他的视线最后落在了宣城的凤钗上,手指拨弄着自己的天珠,起了另外的心思。
一炷香过去,礼部官员手捧着那宝珠匆匆进来。与此同时,另一队被派去捉蚂蚁的人也回来了,并捎带了蜜糖。
左淮将手中的拂尘让小中官拿着,自己亲自动手,按照宣城说的方法,先在宝球一口涂上蜜糖,然后将蚂蚁系好红绳之后,送入另一个口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