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氏见小婉面露惊讶,怕她误会,忙解释道：“也许是我想多了,最近烦心事太多，便有些敏感，总觉得周围人都在和我作对,就看着妹妹还是真心的。”
小婉道：“二嫂能如此看我，小婉心里很高兴，我初来乍到，府里除了二嫂外不认识几个人,也希望能和二嫂多说些知心话。”
辛氏欣慰道：“咱们想到一块去了。其实我刚才先去的茹雪那儿，我原本想着和她接触的时间长,理应更交心些,便去找了她。没想到茹雪还是那般心不在焉,我问她到底是为何事忧心，她推脱说没事，只是最近天气转暖，有些困怠，最后反向我打听起了你的情况。妹妹是知道的，我这人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便把知道的向她说了些。”
说完怕小婉多心,又补充道：“妹妹不用担心，我说的都是一些好话，比如妹妹长得水灵，为人大方,性情豁达之类的。”
小婉笑道：“二嫂多虑了，小婉没什么可担心的，反倒是二嫂应该多开心些才是，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凡事要多想开些。”
宁氏道：“我也这般劝过自己，只是这件事关系到我们娘三个以后的日子，如果让那个花魁进了门，我那夫君更会把我们抛掷脑后了。”
小婉好奇道：“花魁？二嫂是说二伯要娶一个花魁入门？”
宁氏叹口气。
“是啊，他又要娶第四房姨太太了。一个月前婆婆过生日，府里请了一个戏班过来，唱了七天大戏，那个花魁就是戏班里的头牌。当时我就觉得那个花魁看夫君的眼神不对，听丫鬟说她没事还总往夫君的书房里跑。夫君果然没有抵制住诱惑，没多久就在外面租了宅子把她养了起来。如果单单是这样我也就忍了，这世上哪个男人不好色，我嫁给他五六年，早已习以为常。但如今他却要把她娶进门做四姨太，我怎能和这种风尘女子共事一夫？”
小婉暗暗吃惊，没想到宁氏也面临着和自己一样的处境，只不过段景铭娶的是风尘女子——戏班里的花魁，段景毅娶的是良家妇女林茹雪。
宁氏顿了顿，继续道：
“昨日他突然来了我房里，我还以为他在外面浪了这么久，终于想起我来了，没想到却是和我商量这事。我气不过，便和他吵了几句，结果他指着我骂道，段家还没有我说话的份，不要给脸不要脸，说完扭头走了。我气的一晚上没睡着，后来便想着让婆婆评评理。于是我趁早上请安时对婆婆说了此事。没想到婆婆不但不阻止，还把我训斥了一顿，说我不知足，景铭娶姨太太还不是为了给段家开枝散叶，如果我肚子争气，他又何苦去外面找。”
她说到伤心处，用帕子抹了几把眼泪。
“妹妹我冤枉啊，他已经有小半年没来我房里过夜了。我肚子就是再争气，一个人也生不出孩子来。他要娶的是正经女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一个戏班子里的花魁。妹妹你给评评理，如果让他把这种女人娶回家，还不把后宅搅得鸡飞狗跳，段家怎么能要这种女人生的孩子？而且就凭她那些风流经历，能不能生出孩子来还不一定呢。”
她的话让小婉想起了母亲李氏当年的经历，赵芝兰虽不是什么花魁，但同样把叶府的后宅搅得鸡犬不宁，还把母亲逼出了叶府。
姨太太如果老实安分还好，否则就和赵芝兰一样是祸害，也难怪宁氏会担心。
如今自己也面临着类似的状况，先不说林茹雪的人品如何，单单婆婆如此宠她，将来自己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宁氏默默掉了些眼泪，抬头见小婉一副若有所思状，歉意道：“我刚才不该对妹妹说这些的，如今弄得妹妹也有些不开心了。”
小婉道：“二嫂莫要多想，小婉只是想到了一些事。”
沉默片刻后又问道：“二嫂，觉得男人是不是都像二伯那般喜欢三妻四妾？”
宁氏咬牙道：“妹妹说对了，男人都是这般德行，恨不得把世上有姿色的女人都收进自己房里，要我看，妹妹也要把小叔看紧点。”
她顿了顿又叹气道：“不过这种事，看是看不住的。就是小叔没有想法，婆婆也会逼他再娶几房的。咱们嫁到段家，明里养尊处优让人羡慕，暗里却过着独守空房的日子，平日里还得看夫君和婆婆的脸色行事。”
小婉点头表示认同，耐心听宁氏发完牢骚，问道：“二嫂觉得林表姐是一个怎样的人？”
宁氏想了想道：“茹雪没有我这般大大咧咧，她喜欢把心事憋在肚子里。不瞒妹妹说，其实我有点摸不透她。”
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紧张道：“妹妹为何如此关心茹雪？是因为我昨日说的他和小叔的事吗？妹妹千万不要多心，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如今物是人非，他们再无可能，除非茹雪想做妾……”
她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想到每次她在茹雪面前提到小叔时，林茹雪都是一副娇羞的模样。
茹雪不会真有此心吧？
她抬起头，见小婉正看着她，尴尬道：“妹妹，我这人嘴不把门，你听听就算了，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小婉笑道：“二嫂也没说什么。”
宁氏见她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才松了一口气，忙转移话题道：
“还是说说那个戏班子里的花魁吧。听说那女人是从小被卖到戏班子里的，还是我那夫君帮她赎的身。妹妹是没见过她，单看那双狐狸眼就不是什么本分人。哎……，如今这个世道，男人的心都野了，老实本分的女人反而抓不住他们的心。”
宁氏说完又长吁短叹起来。
小婉虽然很同情她，但又不知该如何劝她，在这个男权世界，像她这种女人数不胜数。
这个婆婆也真是另类，对于儿子门的妾室竟来者不拒，就连风尘女子也能接受，为了能给段家开枝散叶也是拼了。
宁氏絮叨了一阵后，心里的气终于消了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不知不觉对妹妹讲了这么多，实在是打扰妹妹了。这眼看着就快到午时，我得走了。妹妹好生休息，有时间到我房里去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