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到石狮旁,柳黛才突然害怕起来,微微抬头看向牌匾,却被那明明晃晃的白灯笼给刺得睁不开眼,再想往前走,腿却开始止不住地打颤,柳黛忙伸手扶住一旁的石狮才稳住了身子。在站岗的侍卫们注意到了下面的异常,一个侍卫走上前,“你干什么呢?”
柳黛慌张地拉低斗笠,赶忙转身走远了去,那侍卫像是见惯了这副场景,也并未追赶,只是退了回去。另一个侍卫随口问了句什么情况,“还能有什么事,肯定又是哪个乡下人想来找丞相喊冤的呗。”那侍卫嗤笑,“咱们府上大小姐都死了,还帮他们申什么冤。”两个侍卫谈笑了一阵,又各自站回了自己的岗位。
走远了去的柳黛,躲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看着从前那个自己所依靠的地方,纵然心里有千万个怨恨,此时也只化作泪水,皆埋藏于泥土之下。
柳黛还未收拾好心情,却闻见一股十分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的味道,立即转头去看,瞧见了一个身高七尺有余的瘦弱书生走远了去,柳黛心下生疑,未曾多想便跟着书生往前走。
那书生兜兜转转,从城南走到了城东头,好似预感到有人跟着他似的,进了小巷子前还停了脚步回过身来,好在柳黛先前碰掉了一位妇人的东西,正在帮妇人捡拾,才避免了书生的怀疑。柳黛见书生就要消失在小巷里,与妇人道了歉便赶忙上前走去。
这条小巷并无特别之处,若是硬要说点什么,便是太过于简陋了,里面不过住了五六家人家,且因为背阳,整个小巷都显得阴沉沉的。柳黛找了一处拐角停下,见那书生走到了最里的一家门口,不敲门便推门进去了。柳黛又待了片刻,见没有别的动静,便起身敲起了面前这户人家的门。
门不过半晌便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老妇人,年纪大约六十有余,柳黛打量了下这座宅子,见只有老妇人一人在才开了口,“老奶奶,小生与友人来这城东游玩,不想竟迷了路,不知道您可知道如何去东城门那儿呀?”
那老妇人许久未曾有人来探望,此时碰上一个年轻书生来问路,脸上也挂上了笑意。“东城门不远,出了这条巷子,你一直往右走,再问个路人便看见了。”
柳黛拱手行礼,“多谢老妇人了,不过小生实在是走了太远的路,有些口渴,方才去敲了隔壁的门,半天没有人答应,才过来叨扰您老人家。”那老妇人一听这小书生要饮水,便拉开了门,“进来坐着说吧。”柳黛微微躬身以表谢意,老妇人微弓着腰,领着柳黛往正厅走去,“隔壁的那个,也是一个小书生,成天里不是待在屋子里不出来,就是一天到晚不在家,好像是要考什么进士吧。可我看他那模样,是考不成了。”
“自古书生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书生如此用功,您如何能知道他未必就不能金榜题名呢?”老妇人今日难得找着人说话,话匣子一打开便收不住了。
“我呀,人是老了点,可看人是一看一个准。要说能成气候的书生,我看你就是一个,可他呀。”老妇人摇摇头,把倒好的水递给柳黛,柳黛忙伸手接着。“我也就一回看见一个顶漂亮的姑娘来这儿,你说他一个穷酸书生,怎么能够认识那么美的姑娘,还带回了家,可不是找了那些窑子里的回来,我若是有这么一个混账孙子,不好好博功名,竟做这样的事情,我是不要也罢!”老妇人颇为惋惜地摇头,柳黛也便跟着点头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