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婷才刚说话时泰然自若,现下听了皇后娘娘称赞,却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道:“娘娘不觉得微臣异想天开,太过荒唐?”
苏皇后朝梅婷招手,令她走到身前,拉着她的手笑道:“你这么有志气,是好事,我怎么会觉得你荒唐?我娘家原来二嫂韩娘子以前常到宫中来,我记得你也曾与她见过几面?”
梅婷不知皇后娘娘忽然提起已与苏同知和离的韩娘子是何意,便照实答道:“韩娘子甚是光彩照人,言语直爽和善,微臣对韩娘子印象颇深。”
苏皇后感叹的笑道:“去年她要与我二哥和离,京里多少人家说她糊涂,说她不知道惜福,还要把两个孩子都带到西宁去,办事儿荒唐。”
“才和离了不到一年,今年年初,她麾下已有三千二百将士,成了银卫城正四品指挥佥事,往后她征战沙场,卫国戍边,想想不比空有一身本事,却只能呆在后宅里头闷上一生强许多?”
“我看呐,当初谁说她办事荒唐糊涂,那才是真的糊涂,她知道她想做什么,就不知比那些浑浑噩噩随波逐流的人强上多少了。”
梅婷喃喃道:“微臣生得晚,不曾有幸见识过高祖皇后和武明公主的风采,却见过本朝的女将军……”
苏皇后伸手拍着她的肩膀笑道:“嗨,也不是我夸自家人,我二哥可也是当年的探花郎,论起家世人物,比李翰林还强些,韩娘子不也照样与他和离,做将军去了?”
“你若真立定了决心留在宫里,自己想得清楚,那李翰林也就不算什么了。”
“梅婷,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可真的想清楚了?这事是皇上托我问你的,天子言出必行,陛下若和李翰林说了此事,你就再也不能反悔了。”
“你若是尚未想好,怕日后后悔,我便和圣上只说你对李翰林无意,往后你若是还想出宫成婚,就只能看那时你们还有没有缘分。”
梅婷并未犹豫,而是认真道:“请娘娘只管照实与圣上说,不必替微臣遮掩。”
“李翰林既然心悦微臣,想必此事还等着微臣的回复,微臣留在宫中心意已定,若不和李翰林直说,只怕他心里还存着期盼,平白再等五年八年,等臣出宫再续。”
“若真如此,岂不是耽误了李翰林的青春?”
“李翰林今年年才弱冠,家世品貌才学前程无一不好,若舍了微臣,天下自然多得是好女儿愿意与他成婚,微臣不愿因微臣一己之私,耽误了李翰林成家生子。”
苏皇后听了此话,对梅婷更加高看一眼,笑叹道:“那我就依你所说去回复圣上。”
李明诚四月初二和皇上表白了对潘表妹的心迹,得了皇上承诺请皇后娘娘替他相问后,回到家中便有些魂不守舍,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
他一时悔恨不该御前冲动,差点惹得圣上怀疑他与潘表妹有私情,险些害了潘表妹。
一时又想起去年姑母所说潘表妹尚无意于他,又有些心灰。
一时又觉得这两年过年时见到潘表妹,与她谈书论道,潘表妹分明也十分欣赏他胸中丘壑,又有些心热。
他相问姑母是去年,离如今过去了整整一年,他又和潘表妹一起过了一个年,万一表妹已对他有了些好感,愿意出宫后与他成婚呢?
李明诚心里一时热一时冷,连着两个晚上都未曾睡好,幸好他还记着认真当差,并未出什么差错。
差事虽没出差错,但回到家里,他日日与李夫人潘梅真一同用餐,他茶饭不思,觉没睡好眼圈儿下一片青黑,这些不对劲自然都被他们看了出来。
李夫人虽是李明诚隔房的堂姑,并不是十分近的亲戚,但李明诚在潘家住了一年半,一向机灵孝顺,对李夫人来说,李明诚虽不是亲侄子,也差不多了。
住在家里侄子有了不对劲,她自然要问问出了什么事儿,看李明诚两三日茶饭不思,李夫人怕直接问孩子不愿意说,便先问了潘梅真道:“你知不知道明诚这几日是怎么了?难道是差事上出了什么差错?”
潘梅真想起那日紫宸殿里的事,犹豫着和李夫人说过一回,道:“表兄出来后,我问过他殿内发生了何事,表兄只说事关姑娘清誉,不便多说,我也就没再多问。”
“我看当日圣上心情不错,表兄也不似被斥责的模样,院里大人们待他还是照常,想来当无大事。”
“只是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能让表兄如此魂牵梦绕,让他连饭都吃不香了?要知表兄可是顿顿要吃两大碗饭的人,竟然也有吃不下饭的一日,真是新奇。”
李夫人听得是圣上问李明诚婚事,想起梅婷心下忐忑。
但听见梅真最后一几句话,看着懵然无知的儿子,她无奈的瞥了梅真一眼,叹气道:“哪家姑娘?咱家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李夫人:以前怎么没觉得自家儿子这么傻帽?(叹气)
下一更晚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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