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来接年年回家的并不是众望所归的江允。
林执几乎是提着年年的衣领把她拎到家里,拍了拍墙面,示意道:“林夏年,站好。”
年年觉察出这是要罚站的前奏,揪着小裙摆,大眼睛四下乱瞄了一圈,张着嘴，刚想喊出一声“妈妈”，就被林执冷声打断:“你妈妈还要有一会才回来。”
她立马耸拉下脸,双马尾垂在肩头。
“年年,你以后少去跟燃燃玩,”林执尽量耐心道:“你应该多和其她女孩子一起玩,男孩子和女孩子之间还是要注意一点。”
年年:“注意什么呢？”
林执:“不能让男孩子碰你，也不能亲你,也不准随便拉手。”
年年:“那……我自己去碰燃燃就行了是吧？”
“也不可以。”
年年生气了，提起小裙子往楼梯边跑:“这个不行，那个也不可以，我不跟你玩了！”
江允刚回，就看见年年小小叛逆的身影从楼梯口闪过，一路跑到她腿边,原本还挺倔强的小脸蛋秒变得梨花带泪:“妈妈，爸爸他打我。”
林执跟在后边下来，看着成功搂住江允脖子不撒手的年年，表情微冷:“谁打你了？”
江允哄着她道:“爸爸也只是觉得你还小,怕你被骗了，我们年年别生气了，好不好？”
年年窝在她怀里，轻声道:“那多少岁才可以呢？”
林执:“三十岁。”
年年伸出十指，开始板着指头一点点地数，数到一半就放弃地撒娇道:“妈妈！”
江允也觉得有些无语:“……你怎么不让我三十岁再嫁你？你这个行为跟见到她以前玩荡秋千摔到了就让人拆了秋千架子的行为有什么区别？”
她摸了摸年年的小肉脸蛋:“真要这样的话，年年现在可都还没出生呢。”
年年懵懂地附和:“没有我噢。”
林执对她们这对嗲精母女一点办法都没有，嘴角轻扯地笑了一下，很浅，没到眼底，转身往房间走。
江允心里咯噔着，敏锐地觉察到他好像有点生气了，每次他处于微恼又不至于大动肝火的时候，都会阴阳不定地笑一下，看得人心神不宁。
她低头看了眼还在摆弄公仔的年年，捏了捏她的手指，“爸爸是真的不高兴了，你知道吗？”
*
入夜，年年被带着洗完澡后，换上小睡衣，从床尾扑腾的小短腿走到林执身边，揪了揪他的被子，“爸爸。”
“嗯？”他朝她身后看了眼:“妈妈呢？”
“妈妈在帮我整理小书包，”年年谨记着江允的吩咐，起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爸爸，我爱你噢，你要开心。”
林执眼神还来不及变得柔软些，年年又忍不住开始表达自己的诉求:“爸爸，你可以给我一点钱吗？”
“你想买什么？”
“电话手表，或者手机，”年年拍拍自己的手腕，“这样以后我回家也可以跟燃燃打电话了，就不用等到上学才能和他说话。”
“……”
江允走进卧室，就听到林执淡淡道:“爸爸也爱你，但开心不起来。”
年年睁大眼睛:“为什么啊？”
林执抬眸看向江允，不发一言。
她跟着上床，干脆抱走有煽风点火嫌疑而不自知的年年，再重新跑回来，从后边抱住他的腰，给他顺毛:“你不要和年年生气嘛，她都不懂。”
见他没搭腔，江允头回觉得哄人这件事原来这么难，但她向来都是靠不要脸取胜的，便也不再想些好听的话，转而侧过头去亲他。
她主动的次数其实挺少的，尤其还是在没喝酒的情况下，软乎乎的，往他脸上凑，从额骨到眼尾，再转到唇瓣。
他都没拒绝，只在江允要得寸进尺地坐在他身上时，才按住了她的肩，“你现在是连多说点好听的，都不愿意了？”
江允很无辜:“感觉我说了好像也没什么用，我今天哄好你，明天年年又会高高兴兴地去拿玩具给燃燃，你又会生气，不然，你直接生我气算了。”
“我六点去找你约会，她五点起来要找燃燃，你看，这不都遗传了我吗？”
林执当然不会说她一句不是。
江允又把手往下移，是存了撩拔他的心思的，她低笑着道:“所以，我觉得你之前说的方法很有道理。”
“让年年当姐姐了，说不定就会专注陪弟弟或妹妹玩了呢？”
她的手开始肆无忌惮地揉捏着他，亲手将隐秘的火苗一点点撩起，模样却是一如既往的乖巧。
林执沉吟着，手放在她腹部，还是坦诚道:“小允，其实我们有年年一个就够了，你已经吃过一次苦了，没必要再来一次。”
江允停住，回忆起怀着年年的那一回，好像每个步骤都是严格地按照着他的计划进行的，也没出什么意外，他从始至终都是非常稳重，根本没见他有多慌乱。
原来他还是舍不得的。
*
年年尚不知自己的弟弟或者妹妹被半路拦截在了朝她奔来的路上，晚上睡觉，做梦都还是冰淇淋味道的，愉悦地起床，去上学回来，还缠着江允给她报兴趣特长班。
江允翻了一下小册子:“我还以为你一天到晚玩都忙不过来，没想到你还想挺上进？”
林执:“是苏燃要去吧？”
年年点点头，“爸爸你怎么知道？”
林执冷笑:“我就随口一问。”
江允摸着她的小辫子，“那你是想跟燃燃一起上同一个吗？”
年年想了一下，还是保持着三分慎重:“我先问一下他要选什么。”
她抬起手臂，对着她的小手表打给了苏燃:“火火，你要报什么班呀？”
苏燃:“我想去射箭的，年年你要和我一起吗？”
年年:“……”
好像都是男孩子去的，一点都体现不出优美。
配不上她漂亮小宝宝的身份。
她仰头问江允:“妈妈，有没有可以穿漂亮衣服，又能被人夸的特长班？”
江允:“……有是有。”
年年开始过上了学习芭蕾的训练班，时间在每周六的早上十点，刚好和苏燃的早上八点课程错开。
林执很满意。
不曾想，第二周去时，林执和江允刚牵着她进舞蹈室时，就在楼梯口看到苏燃走下来，乖乖地叫了声叔叔，阿姨后，也没急着回家，打电话和林知粒报备了一声后，就被年年拉着留下来。
打算让他欣赏自己的花枝招展。
结果，年年开始遭受到人生中小小的毒打，小小只地站在后排，没练几下就妄图划水跑过来和苏燃说话。
老师本来就对这个长得白白嫩嫩，可爱的小女孩印象颇深，基本上她一开小差，余光就已经对上。
终于，忍不住把她当场抓住，按着她要做个一字马。
年年受不了痛，小小的身子骨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压力，眼眶红红的，有点想哭。
林执:“这就是经受不住诱惑的下场。”
江允闻言，默默翻了个白眼，拿着手机在记录着宝贝女儿的第一次舞蹈室练功，“年年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