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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启程南下(1 / 2)


穗子第一次听月娘讲这么长句子,着实激动了一把。再怎么学着成熟稳重,说到底穗子也还是个小姑娘,和月娘一样,见到琳琅满目的集市,早被迷得走不动道了,才流连走过几个摊贩临时搭起的棚子,就把时间忘得一干二净了。黄叔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无所谓地跟在两个小姑娘的后面,并不出言提醒和催促。

所以等到穗子终于记了起来,他们还要去找喜哥儿翠翠时,就离预定回府的时间不远了。

穗子让黄叔帮忙驮着月娘走,自己抱着夫人带给翠翠的一包裹礼物跟在一边小跑着往前。月娘两只手上各握着一串冰糖葫芦,心满意足,随便他们怎么急,她只一心吃她的糖葫芦。

三人赶到春成药铺,柜台前面没人。几人等了一会子,穗子眼见就要回去了,事情还没办好,喜哥儿他们也没找到,急的一跺脚,定了定心,带头往里走。

走过药铺后面瞧病坐诊的房间,再往后穿过一条窄窄的走廊,有一小门,穗子推开门,后头豁然开朗,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院子是个四面披檐的四合院,除了他们进门的这边,另外三面都是连排的屋子,一阵阵药味扑面而来。按照临街铺面前店后厂的基本格局来看,这院子多半是春成药铺制药的厂房和店主家小生活起居的屋子了。

院子里架着不止一排晾衣服的架子,如今这些架子上都凉着棉白色的床单,阻了三人的视线,但阻不住声音。有人在哭。

黄叔把月娘放下地来,他靠着墙,掏出没点火的烟筒,放在嘴边嘬着过干瘾,没再往前去了。

穗子停下脚步,听了听隐隐传来却很克制的抽泣声,觉着不像有啥紧急大事,如今自己已是一个经事的大丫鬟了,她蹲身下来,小声提醒她的小姐,院子里的人可能有情非得已之事,外人贸然介入有失礼仪,胡乱掺和也会引起主人不悦,不如暂且回避为上。

但穗子毕竟年少,一年的训练,也只是让她在行为举止、坐卧仪态上,渐渐摆脱了乡野姑娘的习气。但是内里,平民百姓爱凑热闹,爱管闲事的习惯和她自己古道热肠、热心助人的本性此时此地又悄然冒了出来,小姑娘把月娘往黄叔身边一搁,自己一个人就蹑手蹑脚的前去探个究竟。

因有床单遮掩,那边的人并没有发现轻轻靠近的穗子。头顶太阳虽然很大,却把人的身影拘在脚下方寸之间,穗子不想轻易暴露自己,所以没敢靠的太近,离着两排晾衣桩的距离便停了下来,只把一个脑袋探了出去,偷偷摸摸往外看。

喜哥儿、方探并一个小姑娘,三个孩子排成一排,靠在屋子墙边,穗子听见的哭声,就是那个姑娘发出的。

穗子觉着如果不是这姑娘长得个子高,那她应该和自己年纪差不多。

“翠翠。”穗子听见是喜哥儿的声音,但这声音过去后,空气又重归寂静,并没有其他言语跟上,只有翠翠小声的啜泣声,断断续续的透过晾晒的床单传了过来。

穗子怔了怔,大概明白了什么,接着悄悄的退了回去,拉上蹲在墙角的迷茫二人组,一起回了前面药铺等待喜哥儿。

相比早上出来的时候,回程时,大家兴致都不很高。穗子总是忍不住偷瞧喜哥儿,发现他虽然不太开心,但神情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沮丧和难过,这种不开心的情绪,大多源于不解和纳闷。

毕竟喜哥儿年岁还小,不解风情,还真是个笨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过这样也好,翠翠到底和自己差不多大,豆蔻年华,情窦初开,再者林家到底是官家,喜哥儿又是嫡子又占长,这事儿,多半儿是不能成的。

男孩子知识开得晚,看喜哥儿那样表现,翠翠应该什么都没说,现下林家一走,两边就算断了联系,慢慢等时间过去了,这份感情就该淡了,两下里都不受伤,挺好。

穗子自己想东想西,思绪如断了线的风筝提溜提溜飘忽老远,一会儿想到喜哥儿娶妻,一会儿又想到月娘出嫁,脑补了一出出折子戏,自顾自的感动到莫名,故一路上,也没空说话。

最活泼的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剩下的一老一小一直就游离场外,当然也没什么活跃的气氛。

月娘拿着糖葫芦串的小手糊了满手的糖霜,脸上也蹭的脏兮兮,那两串糖葫芦被她吃得还剩那么一两颗,挂在了签子的最下面。外面的糖霜到底还是不好,比不上上次人家家里自做的,但是月娘难得能吃上这么一口,贪心的很,舌头都被竹签刮破了个口子,但还是紧紧抓着舍不得扔掉。

黄叔有点看不下去了,喊了声穗子,让她帮着小小姐擦擦脸。

得亏黄叔这一喊,穗子回过神来,看见月娘这幅样子,吓了一跳。她赶紧抽出帕子帮月娘擦手。奈何糖霜只能用水擦洗,无法,几人又在一家茶铺外头停了一会儿,穗子朝店家借了水给月娘擦手擦脸。

那两根只剩边角的糖葫芦串应月娘的强烈要求,也被好好包了起来,等她吃完午饭后再拿出来当零嘴。

回到林府已近饭点,几人各自散去,穗子赶着去正房给林夫人回复,黄叔回去门房,喜哥儿没理会月娘,一头扎进厢房,“咚”的一声关了房门。最后只得月娘一个,她摸摸肚子,慢吞吞的朝厨房挪去瞧庄婶子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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