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对柳现好。”王淮说，“他很可怜。”
“以前是很可怜，但现在一点儿也不。”叶阳把他的衣领拉上去。
“为什么？那些事大概一辈子也忘不掉吧。”
叶阳把他摆正过来，整理他凌乱的刘海，说：“因为他看你的时候，眼睛都在biubiu地闪闪发光。”
王淮被他biubiu几下逗得笑了起来，眼泪都出来了，“哥哥，我也会biubiu闪闪发光啊。”
叶阳想了想，说：“唔——对，你看小黑的时候就会。”
王淮要笑抽了。
“起开，去喝牛奶。”叶阳把他打横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把牛奶拿给他，“赶紧的，喝完再去换件衣服，这模样被别人看去可不好。”
“哦…”
“你这又是闹哪出？”
“没。”
“那快点喝了。”
王淮接过杯子，喝完牛奶，去拿挂在墙上的吹风机，开始吹头发，听到一阵大笑声，透过窗户往外看去，看到楼下门口摆地摊似的，几人几人围坐在一起。
“他们在干什么？”
吹风机声音大，叶阳没听清：“什么？”
王淮草草吹几下就把吹风机关了，推开窗户，只见酒店门口的游客铺着一条条四方毯子，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好不热闹，跟在外面露营似的。
叶阳正要起身去一探究竟，王淮却把窗户关了，挡在窗户前面，笑着说：“我们去看星星吧。”
附近没有高楼大厦，天空一览无遗。视角更广，风景就更美了。星星在云层里若隐若现，月亮从云层中现身，月光如银洒满大地，群星闪耀，当真是城市少见的夜空。
两人没有提前准备毯子，在之前坐过的那张木椅上坐下。
王淮拿着相机，对着夜空连按了几下快门，满心欢喜地跟叶阳分享自己的得意之作，“哥哥，你看看我拍的——”
话音戛然而止。
叶阳今天一早就起床，又是准备早饭又是检查行李，抵达目的地操办入住做饭等一切事宜，大半夜不睡觉还被拉出来看星星，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眼下已经累得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王淮把相机放下，走到他身边坐下，轻轻把身体靠过去，想再近一点，观察他的睡颜。
叶阳毫无防备的模样实在太难见了。
忽然，古龙水味活了一般顺着鼻尖涌入血液里，如吸血而生的蛆使劲钻进骨头中，引起一阵阵难以抑制的战栗。
边荀家的浴室，也有这种味道。
王淮面上血色瞬间褪得干净，手指不住痉挛，脖子上的伤口叫嚣着要喷出血来。
相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叶阳只是小憩，没有真的睡死过去，听到“啪嗒”的声音就醒了，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看到比月亮还亮的双眼，只是那双眼里带着迷茫和恐惧。
王淮见他醒了，马上挪到原本的位置，和他分开些许距离。夜风骤起，终于吹散了那股古龙水味，王淮这才好受些，弯腰捡起相机。
可惜他手抖得厉害，抓了好几次才把相机拿起来。
叶阳血糖正常，没有睡醒还犯头疼的毛病，见他脸色不太对，柔声问道：“这里的风太舒服了，忍不住就睡了过去，你怎么了？冷吗？要不回去？”
王淮摇摇头，很认真地检查相机，他需要做点什么来掩饰刚刚的慌乱。
还好草地是软的，相机没有摔坏。
“拍了什么，我看看，有没有偷拍我睡觉的样子，肯定很丑。”叶阳把相机拿过来，一张张看着，没发现自己的丑照，莫名其妙有些失落，面上却是笑了起来：“还挺乖的嘛，夜空拍得真好，回去都洗出来，给你买本相册装。”
王淮失神地看着他的笑容。
叶阳并不是冷淡的人，他经常笑，什么样的笑容王淮都见过了，但是不够，他还想看这张脸老去、皱巴巴、满脸胡茬笑起来的样子。
“哥哥。”王淮喊他。
“嗯？”
“你能不能……换别的沐浴露。”
“哈？”
王淮声音小了下去，“换别的，沐浴露。”
“哦。”叶阳弯腰拔了两根草，一根叼在嘴边，一根别在王淮耳朵上，看着他傻呆呆望着自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十分爽快地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