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霖白天在家编程,晚上出去兼职服务员和发传单。
交了线上几个外包的工作,赚了两千,去药店买点补品,剩下的给王淮添衣服,再带他去理发店剪头发。
兼职奶茶服务员是月结工资,钱来得又慢又少,沈暮霖打算找到正式的工作后就辞掉。
他最近不但找工作,还找房。王淮写的几篇稿子很快收到回复,全过了,稿费都打到沈暮霖的银行卡里,也有了几百的收入。
有了点钱,沈暮霖打算搬家。
这里环境实在太差,水龙头里放出来的水都是黄的,床垫硬邦邦的,洗了好几次的被子还是有股怪味。这片儿房租便宜,比较乱,王淮有一次去丢垃圾,被一猥琐老男人堵在半路。他“不会说话”,还是沈暮霖计算着倒垃圾时间,觉得不对劲,这才下去找他。
那个男人把王淮堵在墙角,口水都滴落到他头上,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王淮被不知道为什么没反抗,沈暮霖抄起楼梯边的扫把往人背上一棍下去,掏出手机,忍着恶心的酒味,怒吼道:“快滚开!我叫警察了!”
喝醉的恶心变态马上屁滚尿流走了,沈暮霖去拉蹲在地上的王淮起来,但后者缩成小小一团,反而往肮脏的墙角挤。
王淮很怕人接触,或者说,他怕和男人发生肢体上的接触。
这是沈暮霖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但多次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他虽瘦弱,但不可能弱到缩在角落里任人宰割,他病在不能和旁的人接触。
沈暮霖用手机放那首纯音乐,蹲下来陪着他。王淮渐渐冷静了下来,把埋在膝盖缝隙的脸抬起来,睁着漂亮的双眼疑惑地望着他,又慢慢低垂下眼帘,最后蒙上悲伤的颜色。
沈暮霖仿佛从他眼里看到滋润的土里疯狂长出的新生小草、大地慢慢干枯龟裂,小草枯死。
带着人回屋后,沈暮霖让他去洗澡。王淮洗好澡,顺便在厕所把自己的衣服给洗了。
廖明丰他们是在早上十点左右来的。
王淮提前跟沈暮霖“说”过这事。沈暮霖事先跟房东借了两把塑料椅子,还去楼下小卖部买了几瓶饮料。他家没有茶盘。
廖明丰带了海马和鹿角等昂贵的补品,找不到门铃按,只好拍门喊人。
开门的是沈暮霖。
神经大条的廖明丰说了句“打扰了”,自顾往里面走。他把这儿当王淮家,把沈暮霖当小厮,而他廖公子自然是王淮的座上宾了。
司徒曜朝沈暮霖赔笑问好。
王淮刚把洗好的衣服放桶里,提着桶走出厕所,头发还湿着。
廖明丰像地理专家考察房间的地形摆设,阴沉着脸?司徒曜用手肘碰了碰他的手,他才笑着说道:“早啊王淮,你什么时候有早上洗澡的毛病的?”
王淮无声地笑了一下,指了指桶里的衣服,又指着椅子。
廖明丰一脸莫名其妙。
沈暮霖道:“他的意思是他要先晾衣服,请你们先坐。”
廖明丰:“……”我跟我老同学说话,又不是跟你。
廖明丰一脸不痛快,把几大盒东西搁这里唯一一张可折叠桌子上,桌上放着电脑手机、王淮的小本子、两个保温瓶、瓜碗瓢盆……被这几大盒珍贵补品一放,基本就没什么多余的地方了。
“我来晾吧,你去坐着。”沈暮霖走到王淮身边,拿过王桶,得到偶像感激的目光,倍儿高兴地去晾衣服。
“王淮啊,你怎么会住在——”
廖明丰的话还没说完,司徒曜打断他的:“等等,你不要一次性把问题全说出来。”
廖明丰抓狂道:“我知道!所以我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
王淮拿起本子,笑吟吟看着两人。
廖明丰坐直身体,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搞得王淮莫名有种嫌疑人被审问的错觉。
廖明丰道:“叶阳在哪里?”
王淮脸上的笑容很明显僵住了,握着笔的手轻微颤抖着。
这可真是道致命题。哥哥肯定在广州,因为薛白薇想在广州过一辈子。他应该快结婚了,或者已经结婚了,浪漫的婚礼不需要弟弟当伴郎,他死了也和新娘合葬。反正他不会要一个同性恋弟弟。
换做王淮是哥哥,也不会要一个同性恋弟弟的,如果被他发现这个傻逼弟弟,花七年的时间为自己画个圈套,跳下去后摔得粉身碎骨,他现在就会把自己杀死。
呵,原来爱着世上唯一可以依赖的人,会是这样的下场——比落水狗更狼狈,只能叼着回忆的“骨头”苟且偷生。
“你们不是在一起的吗?去年我还看到叶阳发朋友圈,照片上是你们俩的手表,喏!就你手上这块,大学戴到现在的,我可记得的!”廖明丰对王淮一向是有话直说,从不客套。
“……”司徒曜无奈扶额,他就知道明丰一开口就会把天聊死。
手表?对哦,这也是被哥哥不要了的垃圾……和自己一样。王淮淡笑,没写字。
沈暮霖晾完衣服,走过来,拿起桌上两瓶功能饮料递给他们,一盒纯牛奶给王淮,道:“你们好,我叫沈暮霖。”
司徒曜替廖明丰接过,道了谢,“我叫司徒曜,他是我爱人廖明丰,很高兴认识你。”
沈暮霖看到对方手指上的婚戒,努力琢磨着用词:“你们是……是……是…”
“干嘛,有意见?”廖明丰说,“爷我叫廖明丰,和我们王淮是四年大学室友,他就睡我对面床铺,他是中文系的,我是历史系的,我们都很爱看中国历史书籍,你谁?”
王淮:“……”
司徒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