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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小叶榕盆栽(3)(2 / 2)


他低下头,再抬头时,眼中满是坚定,“这次,我不会原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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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寥寥几位父亲的心腹支持白泷太子登基,当他们热情地迎接上天之子的到来时,却被另一个消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白泷没有力挽狂澜与他们讨论夺位大计,而是让他们派人去找一个未曾听说的男人。

元老们当然不同意,以绝对的年龄优势把他批了个狗血淋头,白泷无奈之下只能行缓兵之计。

另一边,失去价值的李铭被扔在玩具厂的废弃宿舍楼里,白佘扔给他一整箱海/洛/因,这令他失去逃跑的能力,因为他一定会再回到这里。

经常有老鼠蟑螂爬过他的身体,他一整天一整天地躺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望着窗外漂浮的白云,当阳光照亮空气中的灰尘,形成一束美丽的光线落进来时,他会对着虚空说话,说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回答他的是自己的呜咽声。

是的,他终于明白在医院那天,白泷望着自己的眼神的意思——那是真正的绝望,是白泷明白了一切都是亲人的暗杀后对人性的绝望。

李铭低低地笑了起来,心想那天没下楼就好了。

那天,电梯门打开,两个同样年纪又身份悬殊的少年并没有对视很长时间,搬水只是举手之劳,月光下青石板街的重逢也并非刻意……一切都是那么平常而充满善意,可故事一开始就注定以悲剧收尾。

“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求到一个能完美解释这一切的答案,他也无法再像普通的高中生一样坐在教室里,完成他学业生涯最后一次考试、无法安慰叶阳不要气馁、无法再和妹妹们通话、无法继续做枯燥的工作、无法品尝食堂冷硬的石头饭、无法呼吸清晨最清新的空气、无法拥有无梦之夜……

他能鲜明地感受到毒/品正在一点点摧毁他的身体,蛆虫啃噬脑髓,血液凝固了,他想过一头撞死或者咬舌自尽,但最后都宣告失败,因为打完针后他再也不留恋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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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铭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被丢在马路中间,声嘶力竭地朝路人求救,可他就像透明的灵魂,无数人踩着他的身体路过,他们有的行色匆匆,有的和三两好友有说有笑,众生百态,没人注意到他。

梦很长,醒来后,李铭抄了两手针剂,回到工厂宿舍中,极力向同事推荐它们。这个年龄的青少年大都无知且无畏,喜欢追求新鲜刺激的事物,又无能力为愚蠢的行为负责。

李铭亲自示范、教会他们如何使用,第一天是免费的,第二天还是免费的,第三天就赚足了钱,他带着钱去银行转账,一个子儿也没留,全不汇到他妈的账户里。

路过公安机关时,他向站在门口的保安借了个手机,想留几句遗言给叶阳,可是一直打不通,他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一,现在是上课时间。悻悻然挂断后,他然蛮横地闯进警局,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喊:“我要自首!”

同日,玩具厂被查封,新闻记者闻风而来,把“白佘”两个大字打上头条。

这不单单是吸/毒/贩/毒案,受害群体是青少年,社会反响效果堪比明星出轨,甚至牵连出一直被人们避之不谈的童工泛滥现象。

当人们正义凛然地口诛笔伐李铭的罪时,另一边,纸醉金迷的世界,全力支持白泷——也是手握股份仅次于白家兄弟的三叔,当着所有股东的面痛斥离席的白佘修改大哥遗嘱,并声称坚信这个17岁的少年能带领他们开辟出新的道路。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白泷站起来接受所有人的掌声,露出得体的笑容,他将成为三叔的傀儡,被架空权利,等他成熟,或许三叔不会等到他成熟,便亲手把他从国王的位置上扒下来。

至于未来如何已经不重要了,会议一结束,他便有权调动父亲留下的人手,把李铭从监狱里捞出来,不对,要先让他不进强制隔离戒毒所。

会议结束,三叔听完他的话后,放荡无礼地大笑起来,用他长时间呆在缅甸而变得不正宗的中文说道:“亲爱的我的侄子,我们应该感谢他,他让白佘身败名裂,现在他该去死了。”

“我是绝对控股,你——”

“你想夺位第一天就跟我翻脸吗?”

“那是我的朋友!”白泷只好打起感情牌,他知道自己很可笑,“公司你爱怎么干就怎么干,我不想管,你找最好的律师,把他弄出来,我就这么一个请求。”

“你太年轻了,不懂商场的规矩,不懂人类是善忘的,等过一阵子,你哥就会卷土重来,我们现在应该先想办法,让他永远无法重来。”

“……怎么做,让我也派人去杀他吗?”白泷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可怕的想法,自言自语说道:“不!到此为止,够了,真的够了!”

三叔透过他看见了少年时期的自己,眼里的怜悯更深了,忽地笑起来:“好,那就到此为止。”

白泷感激地离开了。

“长不大的小孩,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吗。”三叔摇头叹道,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笑道:“让白佘永远不要出来了,知道该怎么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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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泷掏空钱包,得以进入暂时收押李铭的看守所。

“你还好吗?我哥把你弄到哪儿了?我到处找不到你,你好像……瘦了许多。”白泷第一次这么讨厌话筒,他跟身后的警官要求进去和李铭面对面谈,情理之中的被拒绝了,他只能继续说道:“我已经做好鳗鱼饭了,还热着,你很快就能吃到的。”

李铭当然听出他话里有话,但他把话筒挂断了,并要求警官把自己带回去。

白泷着急地站起来,大吼道:“我向你保证,真的!李铭!”

李铭突然停下脚步,朝身边的人说:“警官,我能打个电话吗?您可以在这里听,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发誓,他对我犯的罪一无所知。”

李铭现在是重点看守对象,除非律师来,否则他不可能与外界任何人接触,白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进来说几句话。所以这个请求被警官拒绝了。

李铭还是不放弃:“他一模考砸了,我想安慰他。”

白泷拍着隔音窗,不停地喊他。李铭转头和身边的警官说话时,仰起的侧脸线条好看得令人心脏发紧,眼角似乎带了点张扬的笑意,让人恍惚忘记了他是还未定罪的犯罪嫌疑人,是掀起新的社会舆论风波、被人人口诛笔伐的恶人。

“我就打三分钟,开免提,您可以再这里听——”

警官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推了他的肩膀一下,说:“请你的律师来吧。”

李铭十分沮丧地说,“我没有律师,我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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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泷又去看了白佘,他的待遇比李铭好多了,除了嘴里少根雪茄外,他看起来还是和坐在办公室里游刃有余的董事长一样。

“你成功了。”白佘说,“二叔最后投了你一票,对吗?你原谅他了。”

“他很快就会进来代替你。”

“哦?你要救我?”

“哥,我们不至于走到今天这地步。”白泷愤怒捶着隔音窗,说:“你就为了那些破钱,不要我们兄弟的感情,还毁了一个无辜的人的未来!你毁了他,但他跟我们的事没有半点关系,你真是王八蛋!”

白佘疯狂地大笑起来,“你还是那么天真,弟弟,你这样怎么支撑一个军火公司呢,三叔一定会整死你吧。”

“我不在乎。”白泷挂下话筒,逃也似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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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在白泷请来的律师有力的辩护、以及李铭较好的自首态度下,法院宣判李铭获刑三年,白佘则被判十五年有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生,这背后有落井下石的二叔推力。

服刑前,李铭会先被送去强制戒毒所,那并不比蹲监狱舒服多少,但是他很快也很淡定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甚至在被送到戒毒所之前,还友好地跟警官要了手机打电话。

叶阳快十天没和他联系了,都要急疯了,接通后劈头盖脸一顿口吐芬芳:“我单车都开到桥头了,预计十天能开到广州,把你拎起来揍一顿,再骑十天回家念书,我疯了吗?你笑什么?!”

“太阳,你先听我说。”李铭望着戒毒所的大门,哭笑不得地打断他的话,“我做了一件错事,得离开三年,我——”

“什么?”一辆货车驶过,叶阳听不清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个急刹车,单脚支撑单车,“什么三年?三年后结婚啊,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有女人就忘了兄弟!你行啊你!”

“不是的。”李铭觉得自己大概不会结婚了,但他现在可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太阳,我做了一件错事,但我希望你不要认为我是错的……”

“我?你?你说什——”

“你听我说,三年里你联系不到我,但是别担心,也不要来找我,我一定会出来的,一定回a市找你,告诉你所有事实,你好好念书,考个好大学,不要和我一样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他说话的语速极快,让叶阳心里生出中不好的预感。

身边的警员提醒道:“时间到了。”

李铭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说;“记住我说的话了吗?不管看到什么听说了什么,都不要相信,等我三年,我亲口告诉你答案,好吗?”

叶阳想问“出来”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忍住了,他能感受到李铭的紧张,前所未有的紧张,“我……我记住了,你要去哪儿啊?”

李铭抬起头,天空如一幅泼上纯蓝色的水彩画,鸟儿并排站在树枝上,这里大概是下过雨,地上有几滩积水,因为离城区太远,周围没有嘈杂的鸣笛和脚步声,安静得仿佛置身原始森林,风夹着腐朽的气息从远方吹来,却意外地并不觉得冷,应该是广州的冬天过去了。

“好好学习,等我去找你,一定都告诉你。”李铭落下眼泪,平静地说,“再见。”

他是应该哭的,但不是在废弃宿舍里,更不是在法庭上,他曾无数次咬牙告诉自己,不论新闻怎么报导、别人怎么口头相传,那都与他无关,他依然无辜。可是走到最后他才发现,这一切都是错的,他除了哭,更应该得到三年的□□,因为他把自己的命运强加在别人身上,那些被他诱导而染上毒/瘾的同事成了他一辈子无法赎完的罪。

他后悔地放声大哭,穿过戒毒所的大门时,他想,他再也无法告诉叶阳事情的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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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已逝,四月春季,李铭从戒毒所出来,他将被押往监狱服刑,与此同时,王淮推着行李箱,踏上前往a市的飞机。

白泷回到北京,一边念书,一边跟着三叔学习管理公司,他偶尔会飞去广州看看李铭,但都被拒绝了,第二十七次被拒绝后,他把玩具厂夷为废墟,新建了个分公司(白家也做正经生意,但规模不大,也不能做大,并不赚钱),学校放假他就回到这里,沿着青石板街道走,回到李铭曾住过的筒子楼里过夜。

他给二叔罗织了一个擅自挪用公司资金的罪名将人踢出股东会,缩小与缅甸越南各国的毒品交易,增加训练杀手的数量为抽身离开做自保,却对与欧美各国的军火生意束手无策。

这是个沼泽,沉进去,就很难出来了。

他甚至为此差点和三叔决裂。三叔是唯利是图的墙头草,白家给他带来利益,他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白泷败家,于是决定痛下杀手,在放出杀手制造意外车祸的阴谋失败后,年仅18岁的白泷果断从香港飞回大陆,新的“忠臣”为他设下鸿门宴,直接把三叔毒死在餐桌上,已经成年的他这才真正接手父亲的生意。

兜兜转转一大圈,到头来,该属于他的,还是他的。

父亲放任他自由,哥哥和自家叔叔教会他自相残杀,白家的生意从他接手后便再没扩张,地下交易在阳光照耀下的公司得以一路顺风地进行,他把自己活成了冷酷无情的三叔,忘了曾经的作家梦,忘了热血沸腾是什么感觉,忘了鳗鱼饭的味道……

直到李铭的刑期服满,他才把这三样东西零零碎碎捡起来,不料“忠臣”先他一步行动,派出杀手蹲在监狱门口,打算等人一出来就直接射杀。他告诉白泷,李铭活着,你永远都不能安心,你的兄长和两位亲叔叔就是教训,只有他们死了,你才能活着。

白泷只要求见李铭一面,给他足够的补偿金,便再不联系。于是开车来到监狱,杀手已经离开了。

李铭的头发长至肩膀,在风中轻轻拂动着,和三年前一样的五官样貌,只是眉目间多了深深的忧愁。

“……”白泷下车来,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铭只冷漠地瞥了他一眼,避开他继续往前走。

“我想吃鳗鱼饭……”白泷望着他的背影,不禁悲从中来,“和你吃的,总是和别处的味道不一样,你能再陪我吃一次吗?”

李铭停下脚步,抬头望着湛蓝天空,这是不知何时养成的习惯,在监狱里他一直仰望着……望着黑漆漆的屋顶,总想着站在蓝天白云下是什么感觉。

“太阳真刺眼。”李铭低下头,说道:“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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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岁那年,李铭遇见白泷,他18岁进监狱,21岁在超市打工,26岁和叶阳重聚,同年被王淮和边虞合谋“赶出”广州,因二婚的母亲再次离婚,家庭重担和和妹妹们只增不减的学费复又落在他肩上,他再度走上贩/毒的犯罪道路,却被白泷很好地保护起来。

直到他27岁这年,保护了他的白泷亲口下令,枪声响起,他死在第一个迎接他离开监狱的杀手的抢下,死在叶阳永远不知道的真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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