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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狂妄(1 / 2)


银龙在人群的正上方盘旋了一阵子,待到岑鬼携尉迟玹从身上跃下,方才转身朝神像头颅所在的礁石飞去。不过它并没有直接落在礁石上,而是在那附近又徘徊了一会儿,强有力的尾巴突然重重扫上礁石,天地刹那为之一颤。

海浪回应着银龙的召唤,将神像头颅高高卷起,银龙将之一爪握住,飞向海崖,落在了神社废墟所在的最高地。

彼时朝阳正自海崖下缓缓升起,银龙的龙须并鬃毛在海风的吹拂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岸上众人纷纷面海跪下,双手合于胸前,面色无比虔诚。

岑鬼见状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正想看个热闹,却发现身侧的尉迟玹竟也一并跪了下来。

“你大可不必......”岑鬼这般说着,打算伸手将尉迟玹拦上一拦,后者却并不领情,执拗地将岑鬼的手给推开了。

好意被拒,岑鬼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再坚持,转身朝不远处的卫深走去,打算好好同这家伙算一算旧账。

短短十数步路,岑鬼却在脑海中盘算了不下数十种将卫深打得不成人形的招式,可当真正面对后者时,反倒冷静了不少,也未第一时间动手,而是直直地站在他跟前,用身形掩去日头,为其施加一抹威压。

深王确也不负所望,能屈能伸,当即将头埋在沙地上,匍匐于岑鬼投下的阴影中,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

岑鬼见状,装模作样地冷笑了一声,将深王背在背上的长弓给拨了下来,拿在手中掂了掂,叹道,“这弓倒是把好弓,只可惜没遇上个好主子,被用来做杀人害命的勾当。”

深王还想辩驳,“臣没有......”

岑鬼嗤笑道,“怎么?眼下真龙便在崖上,你还想当着它的面说瞎话不成?这神像是谁砸的,神社又是谁拆的......”拿起长弓用力杵了杵深王的胸口,“你心里能没个数?”

深王被岑鬼的力道推得向后倒去,一个没坐稳,四仰八叉躺在了沙滩上。

岑鬼俯身拔出深王腰间的佩剑,剑出鞘的一瞬,原本还跪在一旁的深王家臣们纷纷起身围了过来,岑鬼用余光向后瞥了两眼,勾起嘴角,“怎么?还想当着这般多人的面,当着真龙的面弑君不成?”

身后海崖上,银龙极为配合地仰天长啸了一声。霎时间海面翻涌,地动山摇,那些个围上来的家臣们又吓得重新跪了回去。

岑鬼将剑插在了深王脖颈边的沙地里,予后者一个解释的机会,“还有什么想说的?”

深王终于放弃了伪装,咬牙切齿地恨恨说道,“凭什么......”双手已经深深地抓进了沙地里、捏紧成拳,“凭什么!为什么真龙要选你!你打小就是个蠢材!没脑子没工夫没胆识,就因为你是大皇子所以父皇就要将皇位传给你?好不容易死了,血都放干了,谁知道你怎又活了过来......”

周遭抽气声此起彼伏。

岑鬼抬脚踩住深王的心口,继续逼问道,“所以你的目的呢?”

深王满面愠怒,死死抓住岑鬼的小腿,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盘算都兜了底,“当然是向陈国求和啊,难道要靠你这个蠢材和这个被你治理的乱七八糟的巴掌大国家在乱世中活下来吗?”

身后隐隐有臣子的说话声传来,“其实深王说的也不无道理......”

岑鬼沉默片刻,将脚收回。

眼见深王准备起身,便又转身坐了下来。这一回直接坐在了深王的肚子上。

深王被压得翻了个白眼,愤恨得对周遭家臣破口大骂,“没用的狗东西都干什么吃的!快过来救本王啊!”

那些家臣们你看我、我看你,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拔剑冲了上去,剑锋甚至还没能碰到岑鬼的衣角,虎口便是一凉。

拇指伴着长剑纷纷雨下,落了一地。

岑鬼却仍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动也没动。眼见那十来个断了指的家臣再不敢上前,便抬起右手支颌,左手转着长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有意挑衅众人,“还有谁想打?”

深王显然也被岑鬼的功夫给震慑到了,“这般厉害的剑术你是何时学会的?不应当,不应当啊!”

岑鬼将长剑一丢,重新插回了深王的脖颈边,眼眸半阖地笑道,“会便是会,且你都亲眼见过了,还能是假的不成?还是说你想同孤亲自比试一番?”

深王竟当真咬牙应下了,“好,打便打。”

朝臣中那些立场分明倒向深王的老家伙们纷纷出声劝阻,“深王三思啊。”

“使不得。”

岑鬼大大方方地起身,好让深王能够站起来。

深王抖落一身沙子,愤恨地拔出了插在沙地里的佩剑,质问岑鬼,“输赢怎算?”

岑鬼将双手环抱胸前,勾起嘴角反问道,“你不该最清楚么?弑君犯上,擅毁神社,哪一条不是要了你项上人头的罪过?”

深王便了然了,“无论谁输,便要死在这儿?”

岑鬼嗤笑一声,纠正道,“是无论如何,深王今儿必须死在这儿。”

深王怒不可遏,径直拔剑冲了上去。

岑鬼手无寸铁地躲闪了一阵,一面躲,一面笑问深王,“你可曾想过依附陈国之后,卫国会变作何等模样?”

深王的剑招又劈了个空,语气显然变得比先前焦急了些,“臣民不必因缺粮少水而犯愁,也不必经受战火的洗礼,纵使寄人篱下略感屈辱,千百代后两国臣民血脉相融,彼此间又有何区别?”

岑鬼捏着下颌肯首道,“说的挺不错,继续。”

深王气喘吁吁地停下步子,“继续什么?”

岑鬼讶异道,“你就想了这般多?那你可曾想过陈国能否在战火的洗礼中幸存下来?你以为陈国很强,可它不过只是十四国中的第三位,若是陈国被破,迁居其中的卫国子民必受牵连,这些你可有考虑过?”

深王很不服气,“你说的只是可能,你怎敢保证陈国一定会输?”

岑鬼笑问,“那你又怎敢保证陈国一定会赢?乱世之下出霸主,霸主只能是十四国中的一个,你如此焦急依附陈国,便是将卫国子民活下去的几率降低到了一成,而孤暂且静观其变,任何一国都暂行交好,便是十三成的可能。一跟十三,你押前者,孤押后者,明眼人都知晓哪边的胜算大些。”

深王争辩道,“你说的也只是可能。”

岑鬼用余光瞥了眼身旁的尉迟玹,轻笑道,“孤说的不是可能,而是肯定。只要卫国还在孤的手里,孤便一定能够让它平安度过这个百年。”

深王闻言冷笑一声,再度挥剑袭来,“好听话谁都会说。”

岑鬼避到尉迟玹身侧,伸手拔下后者腰间的佩刀,向后一挥,凌空斩断了深王的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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