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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2 / 2)


“没有喜欢吃的。”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回应我的是我无法招架的热情,理智在这种热情中丢失,他又问了一遍,我乖乖回答:“荷……荷包蛋。”

还是我太年轻,没能忍得住诱惑,当时看见他眼神一变的时候我还疑惑我吃个荷包蛋也不丢人呐,直到他把什么东西塞进我的嘴里。

呵,男人。

你有种就说你喜欢吃什么。

某不知名数学老师揉着酸痛的嘴巴如是说。

再说了,我也不是很喜欢吃荷包蛋。我只是觉得我必须有一个喜欢吃的东西,不能和别人不一样,刚好有人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吃了荷包蛋。

小时候我寄住在外婆家,老人家都很勤俭,虽然基本上每天有固定的荤菜但是分量很少。外婆家不止有我一个孩子,他们还带着我的表弟也就是他们的亲孙子,亲孙子和外孙,孰轻孰重是人都分得清。所以吃饭的时候每一餐我都算好只吃两块肉,吃多了外婆就会用不懂事的眼神看着我,外公则会说:“好了好了,留一点晚上再吃。”当然,没有人会说只吃肉不吃菜的表弟。在外婆家,我唯一可以享受的和我表弟一样待遇的就是鸡蛋,因为他不喜欢吃鸡蛋,所以做荷包蛋的时候我和他都可以得到两个。

这是我唯一可以不用看别人眼色动筷子的东西,所以我喜欢它。

其实我更喜欢蒸蛋,我喜欢一个人拿着勺子吃蒸蛋的感觉。

我喜欢的东西几乎都和事物本身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母亲喜欢做花甲,所以我喜欢吃花甲,因为父亲喜欢吃面条,所以我喜欢吃面条,因为奶奶擅长煎鱼,所以我喜欢吃鱼。我喜欢的东西都能恰到好处地讨好别人。

因为我根本不喜欢它们。

别人想要我喜欢它们,所以我喜欢。

我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从小到大,我就被别人教着,你是哥哥,你要让着弟弟,你是家里最大的,你要让着弟弟妹妹,你还小,这次就让给哥哥姐姐,你不喜欢这个,所以把它给我好不好?

好,当然好,我除了说好还能说什么?

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渐渐地就学会不再想要任何东西。

我想要的东西都是别人想要的东西,就连初恋也是:班上的男生都喜欢那个女生,那好,我也喜欢吧。

初一的时候因为性格被孤立,从此就只有阶段性的朋友。初中的朋友高中就不再联系,高中的朋友大学也不会再聊天,前几天,我刚删了大学的时候最聊得来的室友。我最擅长的事情之一,就是和朋友断绝联系。我不敢喜欢我的任何一个朋友,我不敢和任何一个人保持几年的联系。

我总是事先删除联系方式的那个。

我不发朋友圈也不乏空间,不玩微博、虎扑、博客。我打的游戏一年一换,不管新年有多少礼物。我做的一切就好像我可以随时离开这里,没有一个人会发现。

当我发觉的时候,我已处在这样的境地。我能做的,就只有去往那个终将到达的地方。

我想早一点去,我想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换一种方式生活。我知道即使换一个地方,我依旧会如此谨小慎微,虚伪自卑,我依旧将如此渺小。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不会在意这样不起眼的我,这个地方不会在意任何人。

这个地方的名字叫“死亡”。

我向往这样的地方,一个真正平等的地方,一个没有人关心我的地方,一个没有重魇的地方。

我向往死亡,因为对现实深深的厌恶。

我只能去那个地方,因为我身无分文。

现在,我就站在那个地方的门前,只要推开门,我就什么也不用管了。

我的脚下是高低不平的建筑废料,到处是突出的钢筋,那是骑士的圣剑,将满足我的一切愿望。

我又往前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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