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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难势·七(1 / 2)


他摸着黑在风歇脸上胡乱地摸了一通,哈哈地笑道:“没错了,是这个人。”

“胡闹什么?”风歇有些无奈,但还是任着他去了,心底一片柔软,“晚饭吃了多久?要不要我叫妙儿为你做些小食……唔,你身上哪来的酒味儿?”

方才刚刚进门,春雨混合着泥土的味道,让他没有察觉,如今挨得近了,中衣单薄,皮肉相依,他才嗅到对方身上的酒气,不禁蹙了眉:“今日和谁去喝酒了?”

楚韶却不答,从前他等他回来的时候总是贴心得很,不是备好了沐浴,就是铺好了床榻,只待风歇回府之后,像小时候一般怀抱着为他念些故事,再一同睡去。今日他一反常态,竟连灯都没点,一句话都不说地凑过来混乱地吻他。

两人虽互表心迹,可自小到大太过相熟,做起这些事情来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那日蜻蜓点水地一吻后,竟齐齐变为了柳下惠,再未做半点逾矩的动作。

楚韶像是喝得多了,有些不得章法,只晓得扣着他的后脑,胡乱地亲着。风歇皱着眉反手锁了门,还没锁好,楚韶便上前一步,把他压在了门框上。

束得极高的马尾拂过他的脸,方才的困倦好像都是装出来的,楚韶轻而易举地捉了他的手,摁在了头顶上。

风歇被他亲得有点喘不上气,挣了几下,才让对方松了口,楚韶舔了舔嘴唇,探头到他脖颈间,轻轻地咬了一口。

“嘶——”风歇佯怒道,“小崽子,怎么还会咬人?”

楚韶在他怀中厮磨,声音听着也是黏黏糊糊的:“哥哥说笑了,我不光会咬人呢。”

风歇一个不留神,便压他在门框上的人一把抱了起来,他在对方胸口上锤了两下,只恨自己在军营里待的时间太短,打不过他:“你放我下来!”

“我不,”楚韶抱着他一路走到了榻边,一双眼睛闪烁着狼一样的光芒,“哥哥日日叫我等这么久,该罚,该罚,让我想想,怎么罚你好呢?”

风歇在榻上躺下,他连日奔忙,实在是有些累,索性也不想动弹了,只懒洋洋道:“大胆!敢罚我,犯上不敬,拖出去砍了!”

“谁来拖呢,臣反了!”楚韶伸手去解他的外袍,嘻嘻笑道,“如今哥哥是我的小俘虏,束手就擒罢。”

两人闹了好一会儿,风歇梳好的发髻散得稀乱,中衣也皱得乱七八糟,正是意乱情迷时,他突然听见有人急促地叩了三声门。

这是他给秦木的暗号。

况且这种时候,除了十万火急的事情,他怎么会如此没有眼色地前来打扰。

楚韶尚还不知所以,风歇便一手拢了自己的衣袍,从榻上起来,一边寻了把篦子打理着自己的长发,另一边平复下紊乱的呼吸,淡定地问:“出什么事了?”

窗外风雨大作,入春以来似乎很少有这样大的风雨,闪电映亮了漆黑一片的房间,楚韶在榻上坐着没有动,面上却有一闪而过的茫然。

“殿下,桑大人急见,”秦木在门外,用一种略有些急促的语调说着,“他说……今日得了十分重要的消息,必要呈给殿下一观。”

朝官密切拜会,自然会为人所忌惮,因而桑柘与周兰木来寻他之时,都是通过秦木这一条单线,自太子府隐蔽的偏门而入,正式拜见的时候极少。风歇整着自己的领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呆坐的楚韶,不免有些愧疚:“阿韶……我有些急事要处理,若是困了,你便先睡罢。”

往常这种时候,对方都会拽着他的袖子,黏黏糊糊地撒上好一会儿的娇,今日却不知是怎么了,楚韶只是呆滞地答了声“好”,便任凭他推门去了。

两人在书房的暗室相见,甫一见面,他便发现桑柘是漏夜来的,连伞都没撑,整个人瑟瑟发抖,都湿透了:“阿柘,这么急,发生什么了?”

还不等他说完,桑柘便举双手跪了下去,他手中托着一个白色的小锦囊,什么图案都没有,只有一股特殊的味道。桑柘冻得发抖,声音也是抖的:“殿下,今日夜里云川自春风楼得了这样东西,半分都不敢耽搁,便嘱托我送来了!还请殿下过目。”

风歇心头一跳,伸手取了那个锦囊,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也值得你如此跑一趟……”

锦囊中只有一张浮浪笺,风歇仔细地展开,刚看了一眼,便愣在了原地。

那信笺之上写的,分明是他费尽心血列出的改革条例!

这还不算什么,更为可怕的是,信笺的落款之日,是元月二日!

元月二日……他的条例在上元节当天才公之于众,为防有人做手脚,之前周密得很,一条都没有外泄。那么是谁,在距离上元节还有十几日的时候,写下了这封信函?

桑柘脸色难看地继续说道:“殿下,倾元改革处处受阻,安知是不是这密报之过!中阳贵族提前将手下的田地贩得一干二净,‘黑金’商人也倒了最后一笔价,腾空了黑金的库存,反而使得边疆物价涨得吓人,一时民怨充野。之前我们还以为是改革太过激进之过,现如今看来,看来……”

他激动得面红耳赤,跪在地上连连叩首:“殿下,云川已经叫人去密查锦囊中的香料了,想必过几日必能寻到源头……可最要紧的是,政令只有你、我、云川三人通晓,若流传出去,保不准……太子府,便有细作!”

细作?会是谁?

太子府中众人皆是知根知底的,最少的也跟了他近十年,若是有一点疑虑,他都不会如此放心。平日里能接触到他书房的人,除了楚韶,便是秦木、妙儿,还有几个洒扫的小侍女,大部分都不识字。想到这其中居然被无声无息地安插了一个细作,他连日来的烦恼腾漫而上,只觉得如鲠在喉。

“先看云川查那香料的结果,”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此事我会留心的,在有十足证据之前……不要自乱阵脚,外泄又如何,这改革势在必行,我们照样能够做得漂亮。”

*

戚琅举着烛台从长长的密道一路穿行,近日杂事太多,他来寻卫叔卿几乎已经不叫人通报了。

倾元改革尚未开始,楚韶便遇刺,倒是大大地分了风歇的心力,但即便如此,居然还是没能阻拦他变法的决心。今日他来,便是要与卫叔卿讨论风歇近日的对策的。

出乎意料的是,在密道通往卫府供奉堂下那个密室的门前,他居然听到了声音。

这密道……卫叔卿居然还有别的客人!

戚琅刚刚伸手,打算叩几下门,便听到了说话的声音,他连忙吹熄了蜡烛,取下了密道门上的暗孔。卫叔卿想是听见了声音,朝他看了一眼,却不动声色,没有示意他出去,便是默许了他的观察。

背对着他站着的那个人披了十分低调的黑色斗篷,兜头盖脸地把整个人包裹了起来,就算是走在大街上,估计都不会有人认出此人是谁。

卫叔卿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坐在长椅上没有说话,良久才叹了一声:“……说要收手,谈何容易啊。”

那黑衣人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此事疑点太多,若如此不管不顾,我与他们当年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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