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听见齐世扬又开了口，轻描淡写吩咐道：
“下去吧，该开始了。”
掌柜刚要应是，忽然听见齐世扬嗤笑了一声，森森然道：“从前是我小看了他……能叫我吃这么大亏的人，他还是第一个。”
语气里充满了戾气和杀意。
掌柜不由得有些背脊发凉，汗毛直立，一颗心更是如擂鼓一般——
明明齐世扬不是要杀他，他却也紧张起来，害怕得紧。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齐世扬是什么样的人。
在过去的几千年间，齐世扬装惯了好人，在外头热情又义气，乐于助人，人人爱戴喜欢他，可他在私底下却是另一副面孔，自私自利又冷血无情。
这一次谢方无杀他，似乎将他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怒火怨气，都悉数勾了出来。齐世扬从前还会遮掩自己的阴鸷一二，现在，他全然毫不避讳。
掌柜只觉得齐世扬越发可怕。
他战战兢兢，不敢惹齐世扬对自己产生不满，低下脑袋，悄然快步离去了。
……
就像谢方无说的那样，五长老将信将疑地和谢家人商量了加强今夜城中的巡逻查备，竟然真的在城中提前发现了异动。
有两个魔修因为第一次离开魔域，初来乍到，对仙门的武器符咒好奇，在客栈客房中捣鼓，结果不小心将几张雷符炸开了。
附近巡逻的谢家弟子马上将他们抓了起来，恰好这些魔修身上又都有着一样的魔纹，谢家人将样式画下来，挨个客房敲门去搜，竟然真的直接搜出来几十号魔修。
谢家主和五长老都大为震惊，没想到在这样仙门修士齐聚的日子，还有魔修敢这么大胆闹事。
齐世扬在另一边听到消息后，更为恼火。
“一群废物，”他咬着压根恨恨道，“什么都不会。”
抓沈乔抓不到，连潜伏也做不到，没事竟然还能引炸雷符。
齐世扬真是对自己招揽来的这群手下没有任何指望了。
“其他魔修呢？”他问道，“不是说城内一共潜进来一百人吗？”
“都躲起来了，”掌柜答道，“领头的几个被我藏在药铺后院里。”
“让他们出来。”齐世扬冷着脸道，“我不指望他们能帮我做什么了……我亲自带他们去谢府。你现在把我们的人领去城门，让外面的魔修进来。”
掌柜连声说好。
二人议定，这才分道扬镳。
齐世扬慢条斯理从木椅上站起来——他面上还有些病色，蔫蔫的，但眼神却充满了杀意。
“谢方无……”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然后呵呵笑了起来，“一把剑而已。有什么厉害？”
他自言自语地说下去，道：“要不是看在阿娇的面子上……我早把你融了。”
没有损坏无常剑，是他最后给谢娇的优待。
她毕竟是他妹妹。
他想要她死，又想要她活。
最终他压不下自己的恶念，将她算计死去，但并不妨碍他同时怀念喜欢她。
太可惜了，谢娇。她要是再蠢点就好了，他就不会要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