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秦九凤脑中回荡着秦棠景的那番话,“你是秦国君王,怎能成为楚国的驸马。”
她道:“姬凰只能娶为王后。”
秦棠景一听笑了,摇头道:“小皇叔不拘于世俗,理念脱俗非凡,这世间只怕无人可配,也难怪小皇叔多年不嫁也不娶。”
小皇叔前几年并非女儿身,她从小女扮男装养在丞相府,后来出去平乱立下赫赫战功才恢复女儿身,听说小皇叔与她母后青梅竹马,母后当年还差点嫁给小皇叔。
从小到大受了小皇叔的影响,秦棠景竟也觉得这并无什么不妥,从心而为,随心所欲。
秦九凤却避而不谈,“今晚赴宴老实些,不许闯祸。”
当今能用这种语气待她,除了母后也就是小皇叔了,秦棠景道:“闯祸不叫本事,闯了祸还能全身而退才是真本事。”
她挑眉,又道:“那楚人目中无人如此狂妄自大,我方才上去教训他们,小皇叔看着也解气。”
她这小皇叔性子极能忍,但唯独不可忍辱。
秦九凤是秦国的兵马大将军,和楚国打了多年仗,秦楚向来水火不容的,果然,秦九凤转头对她道:“今晚进宫赴宴,定要让楚王多给我们几头战马当做补偿。”
小皇叔除了爱念叨,还抠。因为地理原因,秦国尚缺战马,而楚国不缺,即便缺也要抢过来。
这几年各国相伐,打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仗。
每一场战争消耗巨大,战败国只能被迫承担大半损失。强国掠夺弱国人口资源,弱国亏虚了转头便侵略更弱的小国补充战备物资,导致烽火狼烟四起,从未停歇。
派遣使者入楚,来意如此。
夜幕很快低垂,秦棠景欣赏完了楚京,回到客栈随即整顿行装,带着一行人来到楚宫。
守在大门的侍卫挡住她们,首领见到她们只有几个人,明知她们是秦国使者,自作聪明使下马威,从一群壮汉中挑了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瞧着长得极好看,嬉笑着走上前,将手伸过去。
“哎呀,好妹妹远道而来,哥哥今晚做东……”
首领满脸堆笑。
秦棠景冷眼看着他,不等他的手碰到脸,秦九凤一把攥住他手腕,将骨骼捏得噼啪作响。
首领突然狰狞着脸,尖锐的痛嚎冲破喉咙。
“啊……”
“放手!快放手!”
痛得他眼泪鼻涕全拧一块,连忙嚎着求饶,秦棠景嫌弃极了,退了半步远离。
当个看戏的。
秦九凤身经百战,手中沾了无数人的鲜血,不怒自威时身上自有一股经历生死厮杀的狠劲,旁的侍卫惧怕不敢上前。秦九凤将他甩了出去,冷声道:“不自量力。”
首领被捏断了手腕,痛得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有侍卫大着担心问她:“你,你是何人……”
“秦九凤。”
那些人闻言,双腿打颤。
秦九凤战无不胜的威名天下何人不知。
秦国的秦兵、秦兵的箭弩、秦兵的攻城车、秦兵的戈和秦国将领,哪个不为之色变。
楚人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在前头为她们领路。
秦棠景碍于身份不便,扮作了小皇叔的随从,一边跟着小皇叔一边扫过楚宫的殿堂楼阁。
“这楚宫与秦宫比起来如何?”
听见小皇叔问,秦棠景摇着折扇道:“相差无几。”
秦九凤笑:“你倒是谦虚。”她随意望了旁边几眼,“在我看来,还不及万分之一。”
“小皇叔,我们要谦虚,太高调了要挨打的。”
秦九凤:“……”
入了宫宴,两排大臣翘首,见到秦九凤神色各异,谁也不知道秦国会派这么一个杀神来谈判,楚王得知消息亲自来迎秦九凤。
秦棠景自觉坐在小皇叔右下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坐定了,这才打量周围,尤其这位楚王。他年纪轻轻,和她一样前几年才登基,做王也没几年,言谈举止带着意外的温文尔雅。
不容易来一趟,她与楚王近距离面对面,楚王却不知令他咬牙切齿的秦女帝就在眼前。
秦棠景扫了几圈,坐下大臣家眷不少,娇美女子也不少,但没见到那抹白色身影。
不过,倒是看见许多熟面孔,比如蒙琼和陈浩。
蒙琼一直盯着她。
彼此寒暄客套后,秦九凤直奔主题:“楚王,臣带着我王口谕,秦楚战后一事,经由我王决定,战败方应割让南边沿河十座城池,赔偿银钱十万,粮食百万,战马五万匹,战后一笔勾销,秦国不再追究,并且我王希望秦楚永结相好。”
这话相当于割了楚国大块肉,楚王脸色当场不好看,朝中大臣拍案而起:
“简直狮子大开口,你们秦国未免太过分!”
“上次你们秦国战败,我王为了两国交好,允你们割让五座城池,你们倒好,狼子野心!”
“五万匹战马,你们为何不去打劫?!楚国加起来还不够你们抢!”
一阵骂骂咧咧。
楚国丞相起身安抚道:“各位莫要激动,秦王是个明事理之人,秦九王爷也是君子,都坐下,我们大家万事好商量嘛。”
秦棠景善于权术,笑眯眯旁观他们楚国君臣尽情作戏。
秦九凤端起酒盏饮了口酒,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句地道:“此事没得商量。”
此话一出,又引起公愤。
自从秦国强大起来,楚国数次攻伐也讨不到便宜,到了如今,被秦国光明正大欺负到头上了。
大臣纷纷叫骂,好话说尽,秦九凤不为所动,楚王倒是冷静自若,直到旁边匆匆来了个侍女,在他耳边轻语几句。
楚王赶紧摆了摆手,将大臣们的声音压下去。
他看向秦棠景。
“听说,你们当中有位姑娘在长公主的比武招亲上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