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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45(1 / 2)


“到底真不真,本宫不敢妄下断言。可本宫也不会忘记,当日书玉殿那事付出的代价。”楚怀珉抬了抬眼皮,敛眸平静地道。

秦明月闻言停步,探进怀里的手也就此顿住,“娘娘还在记恨臣?”

楚怀珉睨了他一下,有些没放眼里的姿态,“本宫只是赌不起,所以必须谨慎。”

“有过先前失败,今后行事更加小心,臣理解。”秦明月看穿她周身那种高高在上的人才有的气势像极那人,不由得泛酸,一口咬紧牙床,“说起来这事怨不得臣,娘娘要怨的,也该怨长兴宫那位贵人。是她,设计诱骗害得你,害得楚国!到现在她又要害您楚国七万人头。”

前面讲得全是废话,计不如人输了便输了,最后一句才是重点。楚怀珉这时还有耐心:“这是我与她的私人恩怨,不用你在此挑拨。”

“好!臣不插足你们私事。”

“如此最好。”

“那么臣的真心,楚妃娘娘可还要看?”

秦明月左手仍然伸在怀里没动,只要楚怀珉一句拒绝,他立刻放弃离开。

顶着项上人头潜宫,如果身前这位楚妃娘娘还是不识趣,那也没有再合作的必要。不过一封退位诏书而已,反都反了还怕什么名不正言不顺!

思及此,秦明月挺直腰杆,令人忍俊不禁的憨厚脸立刻显出大丈夫的坚毅,颇有气度。

沉默过一会,楚妃娘娘终究遂了他愿,“拿出来吧。”

终于到了翻出底牌的时候,这样东西亮相绝对足够真心,秦明月已然有了十分把握,很干脆地将所得之物从怀中掏出并且缓缓展开,稍后最终呈现对方面前的是一卷锦轴,而锦背赫然印着一只飞龙,无疑君王专属。

楚怀珉也一眼认出这件锦轴,只是在她狐疑之际陈浩先一步立刻就道:“诏书?”

“陈公子好眼力。”秦明月夸赞了句,随即望向楚怀珉,面带微笑对她解释,“这是大王下诏用的诏书。就在两个时辰前,大王将这道诏书下至秦楚边境。”

一句话洞穿人心,顷刻间主仆二人面色倏变。

那厢秦明月却只当没看见,继续:“不过幸好,臣及时将它截住。而这里面,楚妃娘娘应该很清楚写了什么。”说完他笑意不减,把诏书朝楚怀珉双手捧上,“请楚妃娘娘过目。”

“大公子本事果然通天,连秦王的诏书也敢劫持。”楚怀珉横眉,冷眼相看。

“到了今天臣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况且臣筹备了这么多年,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无,早死百次千次,死无葬身之地了。”秦明月正色,“娘娘怀疑臣,臣可以理解。不过楚妃娘娘最好不要犹豫太久,秦楚边境那七万人可等不起。”

“少来威胁本宫。”楚怀珉不吃他这套,可还是将那道诏书拿到手展开。

里头的的确确写明了处置方式以及具体行刑日期,她虽做了心理准备,当看完那刻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咬破舌尖,很快品尝到唇齿一股甜腥味。

其左下角盖上的印信,清清楚楚‘秦王行玺’四字,在寒清宫里突出亮世相当煞气。

既然用玺下诏,那就已经表明了杀俘决心。

“娘娘跟随大王一年有余,该认得上面是谁的字迹。”一旁秦明月适时提醒。

唇齿间血腥味于是更浓,楚怀珉吞咽了下去,配合性地冷笑,“秦姬凰。”

“是大王亲笔。”秦明月也配合地点头,一副天真憨厚的样子将身躬着做尽了自己的真诚,眼中却闪过诡异光芒。

“大公子,你做得很好,本宫多谢你出手相助。”这句不怎么真,倒也不假。

“哪里,楚妃娘娘客气了,臣今后还要仰仗娘娘帮忙。”

“那便说吧,怎么帮?”

打开天窗说亮话,秦明月求之不得,当即再次从怀里摸出相同锦轴,就连背面金龙也是一样栩栩如生,然而唯一不同的是里面空无一字。

空白锦轴——

除开玉玺印,还得麻烦楚妃娘娘执笔将这封退位诏书写完,其实也不用怎么劳心费神,秦大公子早已将退位措辞写在字条上,只要楚怀珉把退位诏书照抄一遍以及盖上秦王印即可,算是名正言顺,表面功夫做到位以后省去不少麻烦。

等到合适机会,他再来取。

所以在这位祁王府秦大公子眼里多么简单的小忙,他称之为举手之劳也不为过,就这么甩给寒清宫,还很贴心顺带帮楚妃娘娘报了个仇。

那位秦王亲笔写死七万人,咱们楚妃娘娘自然也可以亲笔拉她下位。

多划算的冤冤相报交易,非得你死我活才罢。

至于那封退位诏书,秦大公子只一个念头,那便是他要让秦姬凰亲眼看着,看着自己最在意的人反手刺她一剑会是什么伤痛表情,他很好奇,更迫不及待想要看见这幕热闹背叛戏,那时的秦姬凰一定痛不欲生。

所以这个夜里,楚怀珉最终得了一道杀俘诏令和一道还没动笔却即将退位的诏书。

而每一道放出去,下场绝对惊天动地鲜血淋漓。

夜渐更深,还不到时辰油灯却已枯尽,陈浩添了又添,望一眼案桌坐着的人,踌躇半晌,终是来到案旁看着桌上两卷锦轴,满腹疑虑地问道:“殿下,诏书会不会有假?”

楚怀珉正在亲自研墨,听了淡淡应句:“不会。”

“为何……殿下这么肯定?”

“她的笔痕我认得。”

陈浩顿住。

“还记得初来秦国时,有人让我抄大秦律法么?”

“记得。不知是谁刁难殿下,规定一笔一划必须一模一样,您还抄了整整五遍。”

“你猜那人是谁。”楚怀珉挑了根银色笔杆,然后铺展空白锦轴,她的动作放得极轻,深怕玷污了一丝一毫。

“秦姬凰!”这时陈浩脱口而出。

楚怀珉勾头弯了弯唇,眼里却一丝笑也无,“所以,你还觉得我会认不出她的字迹?”

陈浩跺脚,“这个挨千刀的,真真草菅人命,不把人当人!”

早知今日困境,当初秦赵大战他就不该听了主子命令去救这个挨千刀,死了百了!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世上本来就没有对错之分,只是立场不同罢了,她有她的良计,我有我的计策应对。用民间那句话叫你不仁我便不义形容比较恰当,放本宫跟秦王身上非常适合。”落下这句尾音,楚怀珉照着纸条的措辞语句开始往空白诏书上面落墨。

纸条内容她看过一遍又一遍,早就已经倒背如流,可她还是字字照抄,避免出错。

“可长公主您想过吗,这一切原本可以避免。”那厢陈浩喘平呼吸,握紧拳,“以前秦姬凰多次性命垂危,都是您挺身相救。”

*

八月初五,离中秋立后大典只剩十天。

春意终于赶走冬寒,日头越发暖和,枝桠冒绿,南燕也跟着返归。

天色微亮,楚怀珉照常起榻,洗漱完毕走回内室。

榻上秦姬凰睡得正沉,她离开的时候人姿势还是平躺不越界,估计没感觉到她的存在,所以恢复肆意随性,越到她的位置侧身抱着锦被。

往常这个时辰该醒了上朝,但今日难得休沐,怎样催都没用只顾睡,秦王有赖床的毛病。

“大王该起来前往太上宫请安。”这是催人五次起床未果后无奈的语调。秦姬凰只是翻了个身,含糊嘟囔了几句什么话楚怀珉没听清,可也没气馁,继续拍打着床沿,绝不纵容。

无节奏的啪啪声一下下吵得秦棠景头疼,不情不愿掀开眼皮还不忘抓着被不放,溢响沙哑的嗓调:“昨夜我丑时才睡,长公主你放过我行吗,我再睡会……”

“不行。”拒绝得要多无情有多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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