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洪水也没冲走老桑树,全因它的根肥大有力,将这片泥土都固住了,魏赦轻而易举地便刨出了东西,指尖触到了一个硬物,他停了一下,心头的骇然感更甚。
原来真有。
他面孔隐隐发白,将上头的湿泥全部挖开,露出了里头的一只米缸。封得严严实实的不留一丝缝隙,魏赦愕然地将米缸取出,却又一屁股摔坐在地,某种名为惶恐的思绪一把攫住了他的全部心神。
——那是何物?
他竟不敢动,直觉告诉他,那一定是某种惊天的物件,掀开了必再没有回头路。
魏赦心如鼙鼓,突然冲上去,将米缸一把扔回了洞穴里,重新埋上厚土,掩盖了。
这时,屋内似响起了一声低低的问话:“有人在吗?”
她醒了,应是已有察觉,魏赦胡乱擦去了脸上的雨水,脚步凌乱地扶墙回去。
门推开,竺兰吓了一跳,魏赦湿淋淋地立在屋内,长发、外裳上全滴着雨水,活像一只水鬼,脸色也格外惨白,她忙迎上去替他宽衣,“这是怎么了?”
魏赦的呼吸有些急促,尤其当她靠过来时,便更是急切了。
竺兰还不知,将他推入里屋,替他将湿衣一件一件地脱下来,脱到最后,魏赦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双臂搂住了她将她一把送到了床上,毕竟是石床,竺兰的臀都摔痛了,眸含控诉地望着他,委屈而惊讶,魏赦脱了最后的遮蔽余物,便压了过去。
竺兰的粉唇很快便被堵住了,愕然地望着他,等了空儿便扭面避开他的厮缠,呼道:“魏公子你清醒吗……”
“很清醒。”
魏赦凹了眉心,脸上全是痛苦和负疚,“兰儿,告诉我,你爱我还是宣卿……”
怎么又来了?她记得这个问题模模糊糊地有人问过,可是看魏赦的脸色,又好像不回答他,便是某种把他推向无底深渊的罪过般,顿了顿,她细声道:“当然是你。”
不够,远远不够。魏赦又凑过去亲她的鼻梁和脸,身体也愈发火烫,“你说他不好,他一点也不好,我最好。”
竺兰终于忍不住了,探手摸他的额头,“呀”了声,“你好烫,魏公子,你是不是又着凉了?你是不能着凉的!”好不容易拿了药,把他的热症消下来了,大夫切切嘱咐过,不能让他再受凉。
魏赦突然现出了怒意,“去他的着凉!”
“你快说!”
竺兰吓了一跳,咬咬牙,道:“好,我说……宣卿一点也不好,你最最好了……你好好地别乱动,我找热毛巾帮你擦一擦……”
她作势要从魏赦的威胁之下离去,魏赦却偏偏不肯,没等她抽出一条臂膀,便又施力将她控住,“还不够,你继续说,他没我大方,没我好看,没我待你好……”
竺兰无可奈何,满心担忧和畏惧,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了,说了一遍,他嫌不够,她于是又说了几遍。
说完便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他也终于不闹了,睡了过去。
这一夜不知怎的有些荒谬。
次日早间,魏赦苏醒,见竺兰睁着一双爬满黑眼圈的美眸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心中骤然一慌,立刻扑了上去,将竺兰抱入了怀中,闷闷地可怜地道:“我错了我错了……你打我……”
蓦然,一只冰凉的手背贴了过来,扶在了他的额头上,他一怔,便听到冷静的一个声音:“烧退了。”
魏赦既吃惊,又羞愧难当,慢慢地将竺兰撒开,眼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小声道:“兰儿,我知道自己错了,以后我肯定不会了,你别气我……”
前晚上,她听着他说过去的事情,才知道,一想光鲜显贵的魏公子,只不过是只披着凶悍虎皮的小猫,他一个人总是很孤独,被迫地长了爪子,可也不想伤人,于是套上他的虎皮对人狐假虎威,意图不过是自保罢了。他如此脆弱,她又怎会忍心真的同他置气?尽管昨晚她是有些生气。
魏赦凑了过来,似要亲她,竺兰也避了过去,翻身坐起,足见去够床下的绣鞋,“我把东西收拾了出来,今日就可以走了,我要去玄陵。”
不待魏赦答应,她又扭头,朝他道:“你不是早就把你的下属找回来了吗?弄一驾车应该不难。”
魏赦怎敢不答应,他闷闷地拉上了棉被,将半张俊脸藏了进去。
“我真的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病弱奶狗和他的女王大人。
其实对魏赦来说,他的怀疑他自己并不好接受,吃醋和害怕反正更真实和强烈。
米缸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等待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