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一串熟悉的脚步之声响起,竺兰一怔,从饭桌之上起身,只见魏赦的身影出现了厢房门口。
她的魏公子,来了。
他周身沐浴着一道金光,将洁白的华服染上了赤金般的曜目色泽,清隽而俊逸的面容在光晕之中更显得犹若天人。竺兰哽咽了,抬臂捂住了嘴唇,便离了饭桌朝他奔了过去,一头撞进了魏赦宽厚的怀抱中。
“魏公子!真的是你来了!”
没有一个人告诉她魏赦是不是受了伤,她千里迢迢长途跋涉,来了这里之后也没有如愿见到魏赦,而是被软禁在这间虽然大却空得吓人的金屋别院里。好容易阿宣有了入宫的机会,临行前,竺兰把所有能交代的都对阿宣交代了,怕他记不住,甚至塞给了他一张小纸条。也不知他说了什么,总而言之,她居然见到了魏公子!
竺兰的眼眶发红,鼻头也微微发酸。
一别之后,已是几乎半年过去,她都不知他在神京过得可好。可是一见魏赦面容,发觉他清减了许多,之前听说他还闹过绝食,将陛下气得不轻,竺兰便更是心疼了。
魏赦微微一笑,唇角向上挑了起来,伸出一双大掌抚着她雪白温滑的脸蛋肌肤,在她饱满晶莹的红唇上重重地吻了下来,起先还留有一丝缠绵的余地,待真的碰上渴望了已久的唇肉,魏赦再也没忍住,渐渐染上了强势霸道的味道,竺兰被他亲得昏沉,也不知怎的被就被送上了床。
她“啊”一声,忽然想到了阿宣,双臂开始抗拒,他才稍松开了她,道了一声:“阿宣回了,我让他先去休息了。”
他的嗓音有些哑,双眸凝视她,眸中似闪动着两簇火焰。
“兰儿,我旷你太久,思你若渴,莫推开我了。”
竺兰哪里真的舍得推开他,见他这样,也情动不已,忍不住勾住了他的后颈,朝他身下滑了过去,低低地娇呼:“我也好想你……”
这一场欢好直若炎夏日那亟不可待的暴雨般倾注而来,彼此纠缠,彼此契合,灵魂相依,颠倒入魔。
竺兰得了空儿,仰头朝外大口地呼吸,渴得厉害。
魏赦松开了她,用绢子胡乱料理了自己,又替她细细擦拭,才套上亵裤,披了一件薄若轻烟的丝绸单衣赤足下榻,为她取水。
他蹲在竺兰的榻前,将水慢慢地哺给竺兰。
此时天色已黑,屋内昏暗无比,但魏赦依旧能看见竺兰清溪般的美眸,脆弱而温柔,薄红潋滟。
他放下了杯子,握住竺兰的手,诚挚地道歉:“我又孟浪了,你还好么?”
竺兰微微脸红,又望向同样脸红耳热的魏公子,垂眸道:“很好……你无须觉得过意不去。我……也极是享受。”
魏赦凑近,在她说这话时发红的面颊上亲了一口。随即,他起身朝烛台走去,将屋内的灯火都点燃了,灯油是上等的鱼油,燃烧的火焰之中带有微微的苍白之色。他用一只手护着,点燃了这支,又去点那支。
这里的灯台比魏家又不知好了多少,等他一点燃,竺兰只觉得亮光几乎刺眼。
她也慢吞吞地起身,忍着依旧火辣不适的感觉,朝他走了过去,从身后抱住了魏公子的腰。
她的手看起来柔弱得没有一点儿力气,抱着人却紧,仿佛谁也无法将她拉开,魏赦回头,看了一眼像小兽似的趴在自己身后的竺兰,内心蓦地起了一片风浪。
他转过身,握住了竺兰的双手,忽然开口:“兰儿,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竺兰望着他在发白的烛光之下显得愈发专注而多情的桃花眼,只觉目眩神迷,怎么瞧也瞧不够一般,喃喃道:“好啊,你要说什么。”
她感觉到魏公子握住自己双手的手,似乎又多用了几分力气,令她茫然地回了神来,多了几分惊讶。
一股直觉涌了上来,觉得魏公子要说的,必是一件大事。想想,竟有几分惶恐。
魏赦望着她,低低地、一字一字地道——
“兰儿,其实,我便是宣卿。”
竺兰望着他,脸上温柔的笑容荡然无存。
她忽然抽开了手,朝后退了半步,震惊地看着他。
魏赦的脸色是她很少见的凝重和肃然。
但她只瞧了半晌,忽然摇头,笑道:“魏公子,这不好笑啊。你瞧我都没有笑。”
魏赦心痛如绞。当年是他流落到漠河村,搅乱了她的一池春水,让她受了后来长达五年的苦,若不是机缘巧合她到了江宁魏家,他至今仍一无所知!他是个负心之人,坏得不像话,本不配她这般长久地记着、爱着。
事到如今,他还有何面目继续瞒着她?
他再度开口,声音却更哑了。
“是我,我是你的宣卿,我对你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是‘如此也好’,在春淮河上。你还记得么?”
作者有话要说:狗子多聪明,先办事,再说话!不然哪还有办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