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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144(2 / 2)


两?个小纸人窝在地上,尖尖的袖子,捂住了脸,一副不好意思见人的模样。

梁毅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愣了一秒,才赶紧关上门,把寒风挡在了外面。

他指着地上的两?个小纸人,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它们?没事吧?”

不是他太大惊小怪,实在是这两?个小纸人太逼真,太人性化了,像是成了精一样。上次见到它们?都还没这么机灵。

说?完,他才发现,姜瑜坐在床头,眼眶微红,愣愣地看着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梁毅心里泛起一股很不好受的滋味,他走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姜瑜的头:“傻丫头,我回来了,让你等了这么久,是我不好。”

姜瑜眼圈干涩,她明明不是个感性软弱的人,但这一刻看到梁毅,却?总有种落泪的冲动。

看到她这个样子,梁毅也有点不好受,他伸出手,轻轻擦了擦姜瑜的脸。

尽管力道很轻很轻,可还是刮得?姜瑜的脸生疼,凡是被他碰过?的地方?,都泛起了红丝。

“抱歉。”梁毅委实没料到这么轻都能把她的皮肤擦红,忙缩回了手。

可手缩到了一半儿,就被姜瑜给抓住了。

姜瑜把他的手翻开,手心朝上,只见他的手指头都裂开了,到处都是又深又细的伤口,里面血肉翻滚,像是干裂的水田,到处都是裂开的缝,仅存的皮肤粗得?像老槐树皮一样,老茧厚厚的一层,摸着都刮手。

这哪像是上?十出头小伙子的手,简直跟乡下五六十岁还一直上山下田干活的老农的手没什?么区别。

梁毅似乎怕吓到了姜瑜,把手往下一翻,故作?轻松地说?:“没事,等天气暖和就好了。”

这个人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爱护自己,姜瑜的心就像泡在酸水里一样,又酸又涩又疼,她责备地瞥了梁毅一眼,抱怨道:“你就不知?道爱护自己吗?”

说?是这样说?,但姜瑜也知?道,在没有高科技辅助,没有足够的挖掘工具的情况下,要救灾,只能靠双手。他这双伤痕累累的手不知?翻了多少石头,拿着铲子挖了多少残垣断壁。

梁毅自知?理亏,站在那里不做声?,任凭她训。

姜瑜说?了两?句,见他始终含笑包容地望着自己,天大的火气也没了。

她站了起来,看着他肩头白白的雪花,皱了皱眉:“还不把大衣脱下来,换件衣服。”

“屋子里烧着炭,不冷,不用穿大衣。”梁毅把绿色的军大衣脱了下来,挂在木架子上,身上只穿了一件旧的灰色毛衣和里面那件秋衣。

这一脱衣服,姜瑜就发现,他整个人瘦了两?三圈,往年的毛衣套在他身上,本来很合身的,今年穿着竟然空荡荡的。脸颊上的颧骨也凸了出来,他们?这五个多月,也不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掩饰住心酸,姜瑜把梁毅推到床上:“你先睡一会儿,我去给你煮完面垫垫肚子。”

他回来的时?间非常不凑巧,下午三点,吃午饭晚了点,吃晚饭又太早了点。正好姜瑜昨天炖了筒骨汤,拿来给他煮面条吃,热乎乎的一碗汤面,再卧一只鸡蛋,撒点葱花在上面,吃下去,浑身都暖和了。

等梁毅脱掉鞋,爬上了床,她还不放心地把被子给他拉过?来,捻了捻,塞得?严严实实的。

梁毅躺到床上,枕着姜瑜刚刚枕过?的枕头,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那股淡淡的梅香,心就像是在海上漂流的船找到了港口一样。过?去那五个月不眠不休的日子里,最让他惦记的就是这种家常的温暖,没有惊心动魄,却?细水流长,让人无论在何处,都牵挂不已,一想起来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把头埋进姜瑜的被子里,深深的嗅了一下,紧绷了好几个月的神经都得?到了放松,就像婴儿回到了母体中一样,舒适,安全,让人不由自主地放下心来。再也不用担心,眯一会儿的功夫可能就有墙壁、山体滚落下来。

他舒服地喟叹了一声?,难怪人人都希望有个家。有家的感觉还真是好,在外面不管受了多少罪,回到家都能人放松下来。

好几个月不见,有好多话想说?,梁毅本来没打算睡觉,只是准备眯一会儿。但可能是太累了,身体一沾到让他安心的地方?,他再也控制不住,陷入了沉睡中。

等他醒来的时?候,窗户外面一片漆黑,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没开灯,只有一支白色的蜡烛闪烁着微弱的白光,照亮了室内。梁毅坐了起来,然后就看见,姜瑜趴在床头睡着了。

他掀开了被子,下床,准备把她抱到床上去,但刚伸出手,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儿。下午还开裂的两?只手已经裹上了白色的纱布,看得?出来,应该是姜瑜自己包扎的,她的技术还不够熟练,纱布包得?有点厚,裹得?他的两?只手像粽子一样,五根手指头想动一下都难。

他的小姑娘……梁毅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稍纵即逝,他蹲下了身,将笨拙的手伸到姜瑜的腋窝下,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臀,想把她抱起来。

但姜瑜很警醒,他的手刚一碰到她,她就醒了,蹭地一下抬起了头,眼底似乎还有点刚睡醒的迷茫:“梁叔叔,你回来了?”

梁毅被她这难得?的傻乎乎的样子逗笑了,他举起缠着厚厚纱布的两?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这个,还记得?吗?”

其实刚才那句话一说?出口,姜瑜的记忆就回笼了。她把睡觉谁垂下来的头发捋到了后面用力眨了一下眼睛说?:“记得?,你醒了,几点了?”

梁毅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晚上七点一刻了。”

姜瑜点点头:“哦,那你饿了吧,饭菜放在炉子上,我去端过?来。”

下午她煮面的时?候就发现梁毅睡着了。想着他肯定是累坏了,姜瑜没叫醒他,也没煮面,而是把晚饭煮好了热在炉子上,等他醒来就正好吃晚饭。哪晓得?,他一觉睡了四个多小时?,连她给他涂药,包扎伤口都没醒。这也说?明,他这几个月是真的累得?够呛的。

梁毅按住了她:“外面风大,冷,你刚睡醒,吹了风容易感冒,我去。”

姜瑜心说?,我可比你个病号强壮多了。但梁毅已经不给她抗议的机会,大踏步走了出去。

因为他的手包成了一团,不方?便活动,他就把碗筷菜一起放在洗菜的大木盆里端了进来。

下午的时?候,姜瑜煮了块腊肉,切成片,又将前一阵暖和时?挖来放在屋子里的土豆削了出来,炒了个土豆丝,再配上昨天炖的筒骨萝卜汤,也算是一顿不错的美味了。

不过?梁毅的手包得?胖乎乎的,拿筷子都很不方?便。

看着他食指中指笨拙地蜷了起来,费老大的劲儿才跟大拇指汇合,捏住筷子,姜瑜有点不好意思,她主动拿起自己还没吃过?的筷子,给他一股脑儿地夹了很多肉,塞到他的饭上面:“今天下雪,没买肉,明天再去买,你今天就将就吃吧。”

梁毅不以为意:“这已经非常不错了。”有饭有菜还有肉。

姜瑜心疼地看着他瘦了一大圈的脸:“这几个月辛苦了,这次要好好补补,你这次回来休几天假?”

提起这个,梁毅很抱歉地看着姜瑜:“还要回队里一趟,除夕那天我回家陪你过?年。年后有一段休息的时?间,可以一直在家陪你。”

他今天一到黎市就回家了,队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必须得?回去一趟,把该安排的事都安排好,才能放心地休假。

听说?他一回来就又要走,姜瑜心里有点不得?劲,恹恹地嚼着萝卜,不说?话。

瞧她这样,梁毅心里也很不好受,他张了张干涩的唇,闷闷地说?:“对不起,小瑜。”

这个榆木疙瘩,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也不知?道说?两?句让人开心的。姜瑜本来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并没有多生气。因为梁毅的职业很特殊,很多时?候身不由己,这是她早就知?道的。她也不会为了这种事,跟他怄气。

可这人一句“对不起”就没了,本来只有一分的气也变成了三分。姜瑜不想理他,埋头吃饭。

这顿饭吃得?格外沉默,姜瑜先放下饭碗,起身的时?候,她还对梁毅说?:“你要吃光,一片肉都不许留。”

说?完,她爬到了床上,又拿起符纸琢磨了起来。

刚开始,姜瑜是跟梁毅怄气,但琢磨着逐渐悟出了点感觉,连梁毅是什?么时?候把碗捡出去的都不知?道。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人了,刚才摆在桌上的碗筷也不见了。这人,该不会是去洗碗了吧?

姜瑜想到他那两?只开裂的手,心头顿时?火冒三丈,赶紧掀开被子下了床,推开了门,往厨房的方?向望去。

厨房里一片漆黑,并没有人,再看堂屋,也黑乎乎的,还是没有人。姜瑜又去敲了敲隔壁梁毅的房间,没有回应,她忍不住推开了门,里面冷冷清清的,完全不像有人进去过?的样子。

家里到处都没有人,天又黑了,下着大雪,他能去哪儿?莫非是回队里去了?

除了这个可能,姜瑜想不到其他。如今没什?么夜生活,天一黑,百货大楼、供销社、国营饭店、邮政局……这些地方?都关门了,大雪天的,他能去哪儿?

姜瑜心里很不舒服,她只是给了他一点脸色看而已,他就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实在是太讨厌了。

她气冲冲地甩上了梁毅的房门,决定再也不理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结果刚一转身,鼻梁就撞上了一堵坚硬的墙,撞得?她鼻子一酸,眼泪都跟着滚了出来。

这可吓坏了梁毅,他握住姜瑜的肩,手足无措,抬起被包得?胖乎乎的手背擦了擦她的眼睛:“小瑜,你别哭,是我不好,我不该惹你生气,我错了,你别哭好不好……”

姜瑜捂住鼻子,嗔了他一眼,这人什?么眼神,她哪里哭了,这眼泪分明是被他撞出来的好不好?

可惜梁毅没领悟到她的意思,见她泪盈盈的看着自己,心里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他低头下,轻轻舔了一下姜瑜眼角的泪珠,又温柔地啄了啄姜瑜的上眼皮:“别哭了,是我错了,你要打要骂都行,别哭了好吗?”

“你哪里错了?”姜瑜故意不解释,推开了他,大步走进了屋子里。

梁毅赶紧追了进去:“我不该一回来就走,以后放假,我一定马上回家,好不好?”

姜瑜白了他一眼:“你错在不告而别。哼,要不是我找了出来,你是不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回队里了?”

梁毅这才明白她生气的点,赶紧拿出藏在衣服口袋里的东西,塞到姜瑜的手里:“没有,我明天才走,刚才出去办了点事。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喜欢吗?”

什?么礼物还要这时?候去拿?姜瑜好奇接过?他手心里的东西。这是一个小木头匣子,没有挂锁,只要轻轻把铁扣拨上去就打开了。

姜瑜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躺着好几块色泽不同?,大小不一的玉,最大的那块,有她的半个巴掌那么大,把姜瑜吓了一跳:“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出任务前,找个朋友帮忙收的。喜欢吗?”梁毅老老实实地说?。

姜瑜看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个实心眼,估计让他说?两?句好听的比登天都还难。算了,不是早就知?道他是这样一板一眼的人吗?

这礼物固然珍贵,但更难得?的是他一直惦记着她的那份心。姜瑜什?么气都没了,想着他明天就要回队里,更是舍不得?把时?间都浪费在没有意义的怄气上。

“对了,我缝在你帽子里的那块玉呢,还在吗?”姜瑜想起了另外一茬。有了这些玉,她可以挑个更好的,给梁毅做个更好的护身符,将先前那块换下来。

提起这个,梁毅支支吾吾的:“在,不过?……”

他摊开了手,非常抱歉地看着姜瑜:“都摔碎了。”

那片玉本来就只有纽扣那么大,现在碎成几片,更小了,最小的一片只有米粒那么大。

她的玉可没那么容易摔坏。姜瑜看着气又冒了出来:“真是摔碎的?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一只蛋挞酱扔了1个地雷

今天墨香铜臭死了么?扔了1个地雷

阿九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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