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这?也是个?路子。”司无岫见唐宁一副气成河豚的样子,心里反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过来宽慰他道，“最起码元帝手里的东西?是真的，就算是有故意引我们入套的打算,也不会无的放矢。”
“可说到底这?还是利用。”唐宁深深地叹了口气,虽然有个?明?确的目标是好事，总比每天喝娘亲收集来的配方要强得多,但明?知道元帝的利用背后必然会有更大的图谋,这?种情况下唐宁怎么可能答应。
“也不一定就只有这?条路可走。”司无岫道，“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进京去找他要。”
唐宁扭头看?他,瞪眼道：“那岂不是更危险！”
没进京之前他们就已经被后宫给盯上了，进京以后那还得了，司无岫不被后宫和?那些皇子们生吞活剥了才怪！
“他们就等着你自投罗网，况且京城还是他们的地盘，不许去！”唐宁严肃地对他说。
“阿宁好凶。”司无岫撑着下巴看?他,目光中带着浅浅笑意,“还没成亲就开始管这?管那的，将?来成亲之后恐怕连我偷藏的私房钱也要没收。”
“我收你私房钱干嘛。”唐宁刚一说完就发现自己不小心又被套进去了，“而且我还没答应要跟你成亲呢，说正经的,不要老是打断分析！”
“人都?是你的了，阿宁莫非想?要吃干抹净就对我始乱终弃了？”司无岫捂着心口,神色忧伤，微微晃动的烛光在那俊美的侧脸上留下哀戚的光影。
平时看?见他演戏，唐宁虽然也会顺着他的意思半推半就答应了，但是今天唐宁却感觉到一丝丝的心虚：“我……我也没说要始乱终弃,就是还需要时间而已。”
“嗯，我就知道阿宁会对我负责的。”司无岫慢慢收起那副哀伤的表情，脸上逐渐绽放笑意，“就算你不想?对我负责，我也会对你负责的。”
闹了半天，这?后半句话才是他最想?说的吧？
唐宁觉得自己刚才真是完全没必要心虚，因为这?家伙的下限一直在跌破，已经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了！
他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拉回来，又捡起那本画册翻开看?：“我还有一点不明?白?的地方，这?些能帮我化形的配方原料，究竟是被元帝放在这?些地方的，还是原本就是当地才有的东西?？如?果是后者，那你就算去了京城也没用吧。”
“元帝不可能有这?等闲心，将?不同的药材放在不同的地方，等我们一一去取。”司无岫摇摇头道，“多半是配方所?需的东西?都?在这?些地方，而他顺势利用，想?让我们去达成他的愿望。”
“也不知他鼓动你往西?北去是要做什么。”唐宁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只好瞎猜，“不会是想?要你帮忙打仗吧？你在昊南城确实是一战成名了，最近我还听玉荷说修院的师者收到了不少军中的邀请信，想?让你去参军。”
“元帝手下能人辈出，我连个?名号都?排不上，他怎么可能会花这?样的心思来笼络我？”司无岫继续摇头，还有几分好笑道，“你看?书生，有一身强悍的本事，却还在为元帝做偷鸡摸狗的事，躲躲藏藏不肯正面出来见人，只敢用一些旁敲侧击的手段。”
“就是！而且这?书生也不知道是什么品位，怎么每次都?将?重要的消息塞进这?种画册里。”唐宁嫌弃地说。
这?画功也太差劲了，唐宁怀疑书生其实也没啥文?化，要不然为什么不直接写成书信，每次都?用这?种一言难尽的方式将?消息透露给他们。
“可是往西?北去，除了边关战事以外?，还有什么值得一国皇帝操心的呢？”唐宁仍然没想?明?白?。
司无岫也摆了摆手说：“反正是他有求于人，到时候他自然会说明?。何况就如?你所?言，若是我们都?不去，他还能奈我们何？”
“那就先不管他们了，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他们掌握主动。”唐宁心里其实还是很不希望按照元帝的安排走，哪怕他看?得出司同学已经有些心动了，也还是想?再找找其他的方法，“等爹娘找人把酒中的原料分辨出来再说，现在说什么都?还早呢。”
“嗯。”司无岫点了点头，却仍是伸手将?那本画册收进自己的衣袖中。
然后他看?了唐宁一眼：“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哦。”唐宁坐在原地等了半天，然后纳闷地看?着他，“那你怎么还不回房？”
“阿宁方才不是说过要对我负责的么？”司无岫眨眨眼道，“我寻思着，今日?便是良辰吉日?，不如?就从?今晚开始——”
“我没觉得今日?是良辰吉日?了，你还是再过两?天吧！”唐宁赶紧过去将?他拉起来，推着往门外?走去。
司无岫脚步轻挪，灵巧转过来，反身将?唐宁圈在怀里，张口咬了下那只茸毛细白?的狐耳：“阿宁，你见过多年不开荤，偶尔吃一次肉的人吗？”
“什么？”唐宁疑惑看?向对方，这?是还不愿意走，想?扯乱七八糟的话题来干扰自己的注意力吗？
“吃了一次之后，就会每天都?想?吃肉，顿顿都?想?吃。”司无岫目光暧昧，低头看?他。
“你别说你是用吃肉来比喻那种……”那种事情吧？唐宁张了张嘴，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顿顿吃肉，你也不嫌腻得慌？”
“我这?人口味比较重，不觉得腻。”司无岫低笑道，“尤其是加点糖，再沾点醋，佐以椒盐……”
“又酸又甜又辣又咸，那你口味是挺重的。”唐宁按着对方的肩膀，和?司无岫拉开一段距离，假装没听懂，“回头你想?吃肉，我让厨子按照你说的方子来做……唔！”
话说到一半，嘴巴又被猝不及防堵住了。
这?次比封印前的那个?吻还要温柔缠绵，司无岫就像在品尝那道味道奇特的肉菜似的，一点一点细细咀嚼，连一丝边角都?不放过。
唐宁被堵得快要喘不上气了，他忿忿睁开眼，却只能看?见那张几乎要贴在他脸上的脸，还有长?长?的眼睫毛，看?起来还挺投入。
唐宁恍惚间有一种被对方慢慢啃噬殆尽的错觉。
司无岫趁唐宁还没反应过来前就松开了他，一副春风满面心满意足的模样：“阿宁晚安，我这?便回去了。”
占足便宜之后才想?着离开。
“你……你给我站住！”唐宁气不打一处来。
“莫非阿宁改变心意，想?要与我同床共枕，抵足而眠？”司无岫略显惊讶，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哪里还有半点平时冷若冰霜的样子。
“想?太多，我只是让你明?日?哪儿都?不许去，演武台找你切磋，把前面的账也算一算！”就算是两?人开诚布公确定心意，也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醉酒那夜趁人不备的事情给糊弄过去，提到这?个?，唐宁的腰还隐隐的有些疼呢！
“难得阿宁找我切磋，我怎么可能会不答应？”司无岫饶有兴致，上下打量了唐宁一眼，“不过……阿宁要不要再多休息两?天？我看?你今日?与刺客打斗时似乎扭到了腰。”
他倒是自觉，没有主动提到那腰先是因为他才会变得无力，最后不慎扭伤的。
唐宁：“……”
“那就后天，后天你就等着我一雪前耻吧！”唐宁放话道。
“好啊，我等着你。”司无岫只当是小情趣，见唐宁一脸气愤到双颊充血微红的模样，还觉得挺可爱。
……
不过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唐宁虽然和?司无岫约定了后天的比试，但当后天到来时，他又被唐夫人一大早拽起来，一口气试了七八套新衣服。
“娘亲，你这?是在做什么？”唐宁睡眼惺忪地看?着被支使得团团转的平家兄弟，两?人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抱怨，反而还喜气洋洋的。
而外?面的天色才刚蒙蒙亮，唐家堡在山上，还能早一点见到太阳，这?要是在山城里，估计看?到的天还是黑的。
“小傻子，今日?是你的生辰啊！”唐夫人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四月初的生辰，你还是头一次跟家里人一起过，当然要好好打扮一下。”
唐宁愣了愣，想?起今日?是什么日?子后，还有点惊讶。
跟他在现实中的生日?竟然也是同一天！
唐宁瞬间清醒过来：“娘亲，你没弄错日?子吧？”
“娘亲把你生下来，就没有一天忘记你的生辰。怎么着，你还怀疑娘亲会记错？”唐夫人叉着腰道，“就算娘亲记错了，你爹和?老大老二也不会记错的。”
这?还真是巧合了，唐宁自己也没想?到，他穿进书里，居然名字和?生日?都?跟书里的角色一样，而且他也有很久没跟家人一块过生日?了，说起来他也有些怀念。
“知道你是头一回，放不开，也不习惯。”唐夫人放轻了语调，满脸都?是慈爱，“所?以我们也没想?着要请那些不相干的人来，来的都?是自家人，最多再算上那位司公子。娘亲做了一桌好吃的，看?见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围着桌子吃饭，就很开心了。”
“嗯。”唐宁用力地点点头，眼眶不由有些酸涩，心里也柔软得一塌糊涂。
能有这?样的家人，真好。
于是唐宁只好任劳任怨继续换衣服，唐夫人挑了老半天，才选中一件大红色的，用暗红丝线绣上了吉祥如?意鸟，反正整个?看?下来还是很红。
更令人一言难尽的是，司无岫平时穿的衣服也挺红，两?人一块走到客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要拜堂成亲！
“抱歉，事先没听说你会穿红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跟你撞了……”司无岫摆出一副歉意的脸色。
唐宁瞥了他一眼，对他说话的话有几分真假保持怀疑的态度。
唐二哥看?了两?人一圈，遗憾道：“早知道我也跟阿宁穿一样的颜色好了。”这?样才能显得他们是亲兄弟，也不会让外?人抢了风头。
“你还是算了吧。”唐大哥在旁边泼冷水，“阿宁穿什么都?好看?，你就算穿上了龙袍也不像太子。”
“那也得我有龙袍才行啊！”唐二哥感叹地看?向自家弟弟，“连妖皇袍都?是阿宁的，啧啧，也不知道跟元氏皇帝的龙袍比起来哪个?好看?。”
唐二哥没见到妖皇袍发光的样子，后来听唐宁说那件袍子已经变成了透明?的状态，就更没机会见到了，因此心里还觉得有点可惜。
反正阿宁穿上的时候一定比任何人都?要威武霸气。唐二哥想?道。
“今日?是阿宁的生辰，我为阿宁准备了份小小的礼物。”唐大哥率先站起来，举起手中酒杯，“难得今日?如?此喜庆，我先来为大家吟一首诗吧……”
气氛正好，全家人都?没有打断大哥的吟诵，但是……
一刻钟后，大哥还举着酒杯：“……春暖花开四月天，把酒欢言齐庆生……”
两?刻钟后，大哥还在说：“……山曲水折挡不住，兄弟情谊动苍天……”
所?有人都?举着酒杯不上不下，一开始还觉得词儿挺新鲜，到后面大家胳膊都?有些发酸了，心里都?只剩下一句话：好长?的诗啊，还有完没完了！
“老大，你先坐下吧！”唐夫人终于忍不住，拉了唐大哥一把，“你这?首诗还是留到吃完饭再吟诵吧，要不等你说完，桌上的菜都?要凉了。”
唐大哥脸上还带着诗兴未尽的表情，转手又将?一摞厚厚的书籍放在唐宁面前：“这?些是大哥为你准备的生辰礼，都?是大哥自己写的诗，有空你多看?看?，别像你二哥那般不通文?墨。”
“好……好的。”唐宁小心收起那些书，终于能拿起筷子了。
肚子都?要饿扁了。
唐二哥同情地看?了弟弟一眼，幸好他不爱读书，否则在过生辰的时候收到这?么多书，也不知道能往哪里摆。
拿去垫桌脚的话，他大哥肯定会狠狠揍他的。
在唐大哥冗长?的开场诗后，众人肚子都?饿得咕咕叫，见唐堡主和?唐夫人终于拿起筷子后，纷纷下箸如?飞，就连唐大哥都?毫不例外?。
看?他大哥刚才吟诗的样子，还以为他不饿呢！
大概是饿得久了，唐宁觉得这?桌饭菜格外?美味，虽然唐夫人的手艺没法和?大厨比，但家常小菜也别有一番滋味，反正他觉得比外?面酒楼里的都?要好吃。
而且他根本不担心面前的菜被人夹光，因为大家都?会想?办法把最好吃的留给唐宁，以至于唐宁都?没什么夹菜的机会，碗里却始终是满满的。
这?一顿饭下来，唐宁差点没吃撑。
他放下筷子时乖巧地对唐夫人笑了笑道：“娘亲做的饭菜很好吃。”
“喜欢就好，以后娘亲经常给你做！”唐夫人很高?兴。
唐宁握着唐夫人的手，如?葱玉指上多了几道小口子，唐夫人本来还想?藏一下，但仍是被唐宁发现了。“偶尔下厨就好了，要不然咱们家的厨子岂不是白?领工钱不干活？”唐宁看?着她笑。
“阿宁说得对，活都?让你干完了，家里还雇人做什么？”唐堡主也拍了拍夫人的肩膀，小声让她将?眼泪收一收，不要在儿子的生辰宴上掉金豆子。
“嗯，我听你们的。”唐夫人飞快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湿意，笑容如?少女般甜蜜。
吃完饭，唐宁将?大家送的礼物都?归拢到一处，拉着司无岫跟他一块拆礼物看?。
大哥的书没什么好看?的，被唐宁放在了一边，他先拿起的是二哥的礼物。
二哥送他的是一个?机关盒，小巧玲珑方便携带，而且每一面都?能射出不同的暗器，非常适合唐宁。
“还是二哥懂我！”唐宁直接将?机关盒揣在身上，然后去拆他爹送的礼物。
唐堡主的礼物和?唐二哥差不多，是一箱瓶瓶罐罐，里面装着的都?是毒-药，还配有详细的说明?手册，每个?瓶子上都?细心地贴着药名。
这?个?也挺实用，唐宁把箱子收进芥子石的山洞里，有空的时候再慢慢研究。
最后是唐夫人的礼物。
唐宁原本还在想?一家人的品味除了大哥应该都?差不多，娘亲送的大概不是兵器就是实用的小工具，结果没想?到拆开盒子一看?……
“哟。”司无岫还不等唐宁发表感想?，就先惊讶地叫了声。
唐宁从?盒子里拿出一件雪白?的毛茸茸的衣服，看?款式像骑装，袖子和?裤腿都?做得比较窄，这?倒是没什么可指摘的。
但是手腕和?脚脖子的部位，以及领口上都?缝了一圈白?毛，而且还特意留出了尾巴的位置，甚至连配套的帽子和?靴子都?是毛茸茸的！
唐宁都?不用穿上，就能脑补出一个?人形白?狐狸的样子来。
娘亲，你该不会也是穿来的吧，身为一个?古代背景里人怎么能这?么时髦！
“阿宁不如?穿上看?看?？”司无岫眼睛放光地看?着唐宁。
“不，我决定把这?套行头压箱底——”唐宁话还没说完，衣服就被司无岫给抢了去，而且他二话不说就朝唐宁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