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记得花形就算了,竟连颜色也记不住,这着实?有些蹊跷,沈为民?不自觉看向沈夫人。
沈夫人?经憋红了,她?这是被气的,指着林知惜的手颤抖,“我?看你就是看不得沈家好。我?知道你还?在记恨我?们退亲。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坏,说我?儿子是冒牌的。”
她?眼底的愤恨不似作假,林知惜心里那点疑惑更甚,“敢问舅母可知表哥十岁之前爱吃什么?”
沈夫人愣了好半晌,脑子好像钝住,什么都想不起来?。
沈为民?替她?回答,“你表哥小时候极爱吃甜食,尤其是糕点。所以他那时候才那么胖。对了,他也喜欢葱,说是葱味香。有一回背书?,满嘴都是葱味,我?让他少吃些,他还?不高?兴。”
说到这里,他整个人愣住,因为他想起来?,自打?他儿子从老家回来?以后,他儿子就不怎么吃葱了。
不吃糕点可以理解,毕竟那东西?有糖,容易发胖。可葱又不会发胖?儿子为何不吃?
“他现在不吃葱了吧?”林知惜了然,“因为葱有异味,不利于他晚间行?动。”
沈为民?如?坠冰窖,他毕竟也是浸染官场多年的老人,短短几句话就猜到外甥女话里的潜台词。什么人需要晚间行?动?最大的可能便?是细作。
甚至这个细作很有可能才是导致齐王背叛谋反的关键人物。
冒牌货有没有将前晚发生的事告诉陈峰,只有冒牌货一人才知道。所以有没有可能,福王成?了冒牌货的替死鬼?
一连害死两个王爷,沈家如?何能承受皇上的怒火?
沈为民?瘫软在地,他甚至想神不知鬼不觉把?这个冒牌货杀了,可一想到冒牌货背后必定有团伙,他又将这念头掐灭,他拍拍外甥女的肩膀,又看了眼妻子,“此事你们先不要声张,我?去告诉圣上,由他来?定夺。”
沈夫人抓住他的手,还?是不敢相信,“老爷,你莫要听这丫头胡诌,柏阳是我?们的亲生儿子,他怎么可能不是我?们的孩子。”
沈为民?眉峰拧紧,拂开她?的手,“自己亲生儿子,你都认不得了吗?还?是对于你而言,儿子只是你行?动于人世的工具?”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眼底全是警告,“你好好待在府里。就说自己要为沈家祈福。不许见任何人。”
沈夫人还?是不信,“那我?真正的儿子呢?他去哪了?”
沈为民?没有说话,但是他心里猜测自己的儿子恐怕?经死了。
林知惜有些犹豫,世上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认错自己的孩子。舅母不愿相信表哥换人,也是因为这件事太让人匪夷所思。她?倾向于沈柏阳被穿了,但是她?表哥真正的灵魂还?在不在,她?也没法保证,只能沉默。
“你们说啊?我?真正的儿子呢?”
沈夫人歇斯底里,状若疯癫,沈为民??经没有耐心,叫来?沈夫人的丫鬟,“把?夫人扶回去,不许她?见任何人。”
丫鬟被老爷严厉的声音唬了一跳,忙不迭应是。
林知惜走到窗前,将一块香囊递给沈为民?,“舅舅,这个香囊您一定要贴身装着。这是我?特地为您去护国寺求的。”
沈为民?着实?感动,将香囊系在衣摆,重重叹了口气。下楼后,他上轿,进宫求见皇上。
他是礼部尚书?,皇帝并不待见他,想见皇上很难,但是他借着安乐公主的名义?求见,圣上很快便?招他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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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沈柏阳不是你儿子?”皇上锐利的视线扫过来?,恨不得将沈为民?活剐了。
沈为民?身子抖了抖,要是他不能安抚圣上,沈家很有可能被遭殃,他硬着头皮把?自己发现儿子的异样说了。
他没把?外甥女招出来?,主要担心圣上以为惠阳故意捣鬼,回头对她?印象不好。
皇上摩挲扳指,眸光沉沉,似有暴风雪在酝酿。
沈为民?度日如?年,后背冒了一层冷汗,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坐在上首的帝王开了口,“你想如?何?”
事情?经发生到现在这地步,沈为民?只想保全家人,至于其他早就不敢再想,他躬身施了一礼,“但凭陛下吩咐!”
皇上若有似无‘唔’了一声,语气好了一些,“杀他一人容易,但朕想把?他背后之人全部打?尽。暂时先保持原样,朕会派人紧紧盯着他,直到他露出马脚。沈爱卿不会武功,暂且当作不知。”
沈为民?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恭恭敬敬施了一礼,“是!”
皇上挥了挥手,“退下吧。”
沈为民?见他没有追究沈家,也不敢再添堵,麻利退出御书?房。
他走后没多久,御书?房内传来?摔碗的声音,半个时辰后,皇上再次晕倒,此次病情来?势汹汹,当值太医全部被叫进宫里,但是他们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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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为民?出宫的时候,刚好与太医们擦肩而过,心里惊疑不定。
待出了宫,看到林知惜站在门口接自己,心里着实?感动。
林知惜让寒云将人扶到马车,自己上了车,“舅舅,皇上怎么说?”
沈为民?将皇上的话重复一遍,又嘱咐她?,“你暂时别跟他们见面。万一露了行?迹,你性命堪忧。”
林知惜沉默不语。
沈为民?额头隐隐作痛,“你父王在世时,匈奴不敢来?犯,大家还?以为他们退缩了。谁能想到那些人会用如?此下作手段。也难怪你父王走后没多久,匈奴便?蠢蠢欲动。”
林知惜轻轻扯了下唇,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倒让满心惊慌的沈为民?住了口,有些不知所措,“惠阳?你怎么了?是舅舅说错什么话了吗?”
他细细思索好像没说什么过份的话吧?难道是外甥女太担忧沈家?
沈为民?自觉查到真相,轻声安慰她?,“惠阳,你莫担心,圣上?经知晓此事,也没有责怪沈家。你以后就当不知道这事吧?”
林知惜抬头,定定看着他,“那舅母呢?”
杜鹃在占其他鸟儿巢穴的时候,都会将别的孩子推下窝,她?真正的表哥恐怕早就消失在这世间,人死不能复活,她?舅舅固然悲恸,但是时间久了,总能化去失子之痛,因为他还?有沈家,有庶子和侄子。但是舅母却只有这一个儿子,表哥没了,她?焉能放过对方??
沈为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揉了揉眉心,“我?让她?回老家祭祖。”
林知惜却觉得不够周全,“不如?让沈家其他人也一块去吧。京城不是久待之地。”
沈为民?仔细琢磨,不得不承认外甥女想得很周全,那细作顶着他儿子的名头行?事,他家人又不知晓他身份,恐会被他利用,他又不能实?言相告,还?不如?早早将他们支回老家。
到齐王府门口,林知惜下了马车,却没有让马车离开,而是反身询问他一个问题,“舅舅,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不是细作?”
沈为民?掀帘子的动作顿住,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不是细作?那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