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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对手(1 / 2)


轻松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柳薄烟不怀好意地望着云苏笑。

方才她说棋艺不好是为了松懈云苏的戒心故意这么说的,其实她的棋下得很好,在场诸位姑娘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看不上云苏,觉得赢她是轻而易举的事,一点也不将云苏放在眼里。

云苏不说话。

沈七姑娘轻笑一声道:“这罚的怪有意思的。”

这就算是把规矩定下来了。

沈元眉的眉毛竖起来,张了张嘴想说话。

旁边的冯雪柒扯了扯她的衣裳,冲她摇头使眼色,不让她开口。

云苏在家时经常以一敌三和几个侄子下棋顽,后来去了她姑母那里,几个表哥都不是她的对手,都说她的棋下得好。

柳薄烟是托大,觉得云苏出身差,平日里在家哪有精力弄这个,棋肯定不好。

她比云苏大几岁,按辈分又比云苏长一辈,让云苏先走。

云苏下棋看起来没有章法,或者说是柳薄烟看不懂她的章法,等察觉她的意图,发现生路都被云苏堵死了。

输的人要跪在地上学狗爬,想起之前撂下的话,柳薄烟的心提起来,大颗的汗珠从她额上沁出来,挂在她脸上。

云苏比她沉静多了,两只漆黑的眼睛由始至终专注地盯着棋枰,显得特别得从容镇定。

这死丫头扮猪吃老虎故意赚她,什么只会一点点,她家里就数她爹的棋艺好,云苏和她爹走棋是一个路数,高手都是这么一个下法,她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这次要输惨了。

柳薄烟急起来,恨不能两手一挥把棋毁了。

一道带笑的男声响起,“你们那么多人围在那里干什么?”

围在云苏和柳薄烟身边的众姑娘散开来,朝说话的人望过去,只见沈隽则和沈清禹相偕着往水榭这边走过来。

说话的是沈清禹,他是长房的四子,沈元眉的四叔,和沈元眉的父亲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年方十八岁,还没有成亲。

大家笑着和二人打招呼,云苏和柳薄烟站起来,云苏注意到柳薄烟趁人不留意动了几步棋,抿了抿唇,没有揭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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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招呼过,沈清禹笑着问:“你们里三层外三层围得跟朵花似的干什么呢?”

沈七小姐回:“看柳姐姐和云姐儿下棋呢,她们比试前可说好了,输的人要跪在地上学狗爬。”

这个惩罚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沈清禹一听就猜到必定是针对云苏的,笑道:“随便切磋切磋就算了,学狗爬就不必了。”

负着手,走到棋桌前,仔细地观察一番棋枰上的局势,评判道:“黑子不妙啊。”

“柳姐姐执黑子。”沈七小姐道。

她是沈隽则的亲妹妹,年方二八,字频频,生得花容玉貌,相貌非常好。云苏没来沈府之前,大家都说她长得好,云苏来了之后,大家暗地里都说云苏比她长得好,沈频频有点气不顺,就和柳薄烟一气,想捉弄捉弄云苏,谁知又没捉弄成。

心里的气堵得更厉害了,皮笑肉不笑地道:“想不到云姐儿还是个深藏不露的。”

一句话触动沈隽则的心事,他想云苏确实隐藏得很深,不然他怎么会被她骗那么惨,和她在一起八年,竟不知她早盼着他死呢。

最毒妇人心,这个该死的蛇蝎女人。

心上一把无明业火又烧起来,沈隽则往棋枰上随便扫了眼,在原本柳薄烟的位置上坐下来。

“我和她下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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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苏和柳薄烟的赌局因为沈隽则和沈清禹的到来不了了之,沈隽则要和云苏下棋,云苏不能拒绝,在沈隽则的对面坐下来。

棋桌窄小,沈隽则的腿长,云苏坐下时不可避免地碰到沈隽则的腿,像沈隽则的腿上长的有刺般,“扎”得云苏急忙把腿缩回来。

沈隽则忍不住抬眸瞥了她一眼,十三岁的小姑娘漂亮是真漂亮,拘谨也是真拘谨,还没有以后的大胆。

在前世是没有他和云苏在水榭下棋这桩子事的,不仅没有下棋这桩子事,连前次云苏在园子里被叶容绊住,他帮她解围这种事也没有。

因为前世的他这时候根本就没有关注过云苏,两人的交集少得可怜。如果不是云苏算计他,自己爬上他的床,他们根本不会有后来的那些纠缠。

以他现在的眼光来看云苏,沈隽则特别想不明白,云苏的漂亮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么漂亮的姑娘在他们沈府里,怎么前世的他就从来没有注意过呢?

他甚至不知道云苏定过亲。

沈隽则现在时常怀疑云苏前世就定过亲,只是因为前世的他没有关注过云苏,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把亲退了,就以为她是没有定过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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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频频之前没有借柳薄烟整到云苏还有点气不顺,她想以沈隽则的棋艺赢云苏毫无压力,就想趁这个机会给云苏治个难堪,游说沈隽则道:“你们光这么下棋也没意思,不如也赌一局吧。”

沈隽则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赌什么?难道输的人也要跪在地上学狗爬?”

“这难道没有意思么?”

沈隽则望向云苏,正好云苏也望着他。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又干净又明亮,漂亮极了。河风徐缓,吹起她额上的薄刘海,她眨也不眨地盯着沈隽则望的模样又乖又清纯,特别得甜美可人。

她没有叫丫头,自己收拾和柳薄烟留下的残局,纤柔细白的手指如玉,熟练地游走在纵横交错的棋枰上,把白子一枚一枚地捡进棋钵里。

沈隽则记得前世她的身子不方便时,不止一次帮他用手弄过,由开始的生疏到后来的熟练,她学习得很快。

一股说不清的滋味从他心底升起来,回绝沈频频道:“输就输了,不用玩什么花样。”

沈频频不高兴地嘟起嘴。

云苏则悄悄地松口气,她没有信心赢沈隽则,真怕他同意沈频频的提议,让她跪在地上让大家看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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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苏从小玩棋,棋艺算不错的了,可跟沈隽则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没办法,人家比她多活了一世呢。

她接触棋艺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举步维艰,她每走一步棋前都会先在心里算好她这步棋走了之后沈隽则会怎么走,她接下来要怎么走,沈隽则再怎么走,她再怎么走。

可饶是她把各种可能都提前想好,还是常常被沈隽则杀得措手不及,他完全不按常理走棋,他走的棋都在云苏的预料之外,云苏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棋下到最后,云苏已经完全没办法算棋了,她不知道沈隽则在想什么,沈隽则却好像把她的心思摸得透透的,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走的每一步棋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她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

结果毫无意外,云苏输得很惨很惨。

沈隽则非常潇洒地把最后一枚黑子丢到棋盘上结束棋局,俊脸讥诮,十分轻蔑地嗤了一下鼻子道:“不过尔尔。”

窘得云苏一张小脸通红。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胜负乃兵家之常事,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云苏赢惯了,偶尔输一次有点输不起的感觉,加上沈隽则话说得刻薄,没给她留一点面子,更让云苏觉得丢脸,好像大家都在看她的笑话。

云苏不自在地道:“二爷棋艺高超,云苏自愧不如。”

沈隽则道:“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语气很呛,话说得非常不客气。

云苏更窘了,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沈隽则,他好像对她成见很大。

沈清禹好心替云苏说话道:“二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她才多大,输给你不算输。”

沈隽则抬起眼皮神情莫辨地瞥了他一眼。

云苏和沈隽则下棋的时候,沈清禹像长在云苏身边,守着云苏动也没有动过。小姑娘低着头认真算棋的模样美极了,沈隽则不止一次注意到沈清禹十分失态地盯着云苏望。

他想前世的他没有留意过云苏,不见得他这些兄弟也没有留意过,至少沈清禹就表现得对云苏很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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