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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乘月决定认真云学习(因为兔子需要...)(1 / 2)


傻?

云乘月举着兔子, 真诚地问:“你是在说小薛吗?”

他看着她。

这副神态冷冰冰的,几乎显得凶戾,却也令他的眉眼更显生动精致――尖锐的精致。

在遍布秋意的天地间, 在最后的夕晖徜徉时,他这么多疑地、冰冷地看着她, 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只下巴一抬,仿佛嗤笑。

云乘月转过兔子,认真看了看,嘀咕:“明明很可爱。”

她又问:“你这两天去哪里了?”

帝后契约下, 他们不能对彼此说谎。云乘月很有信心,只要她问, 他就会说。

他果然说了。

他说:“我不想说。”

“……”

云乘月抚摸兔子的动作一停。失策了,原来还有这个选项。

她捏着兔子后颈, 再一抬头,还想问。可刚刚还站在草木间的青年,却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

他垂着目光,离她很近, 将天边的余光都挡了去。

“问我,你自己又如何?”

他语气很凉,落下来的手掌也很凉。这只手从她头顶滑落,继而触碰到脸颊,最后是下巴。

薛无晦轻轻捏着她的下巴, 让她抬起头:“你的灵力……今天又为哪个无关紧要的人消耗了?徐小姐, 还是别的什么小姐、公子?”

云乘月保持这个姿势。她刚洗完澡, 老实说有点热也有点饿,而他手上冰冰凉凉的、身上香香的, 令她感到极度舒适。

“去星祠,本来想看祭祀碑,结果遇到聂小姐了。她身上也有‘祀’字。”云乘月说。

青年眯了眯眼。他思考的时候,似乎尤其喜欢这个动作。

“哦?”

他略垂下头,乌黑冰凉的长发垂落几缕,像沉沉夜色向她压下。

“云乘月,我发现……你这个人的确很有善心。”他唇边勾起一丝弧度,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与我截然相反。”

“有时我会想,像前日那种事,你是否会在心里恨我,想要让我也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云乘月沉默片刻。

她维持着抬头的姿势,小心翼翼问:“你吃错药了?”

他唇边的嘲讽一滞:“什么?”

“我为什么要恨你啊?”云乘月简直莫名其妙,皱眉道,“我希望你放过那人的魂魄,是因为他已经受到了报应。这叫罪有应得。你不肯放,那也是你的选择。”

说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但是,我不是有资格做决定的人。”

“有能力招魂的人是你。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一点线索都没有。所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说到底,那并不能算一个完全无辜的人。”

“只是……假如今后我更有能力,等再遇到类似的事,我会努力阻止你,而不是像这次一样,只能嘴上说说。”

她说得很认真,也很平静。

他盯着她,更逼近了一点。他眼中的迷雾变得很近,近得仿佛能将她吞噬。

捏住她下巴的冰凉手指,轻轻动了动。应该是无意识的动作,感觉起来却像一次摩挲。

“不,云乘月,你说错了一点。”青年的声音依旧冰冷,“你有能力。”

“你有生机书文。如果你用生机书文,我不可能反抗你。”

云乘月想都没想:“我不用。”

她回答得很快也很干脆,他却蹙起眉;那丝狐疑更重了。

薛无晦问:“为何?”

“因为是我带你出来,我就要对你负责。”

“哦,何谓负责?”他继续问,手里一动不动,眼神也发沉。

云乘月被他问得一怔,想了想,也苦恼起来:“就是说,就是说……”

应该怎么解释?她卡壳了。并不是她不想说明,而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准确。云乘月皱着眉毛想了半天,勉强才憋出一句:“就是说,我会努力让你不要做太坏的事。”

“做了会如何?”

“我不会让你做。”

“你必须假设。”

“……反正我不用。用了就不负责了。”云乘月认真地说,“我会在你做坏事之前就阻止你。”

负责……她真正想用这个词语传达的,到底是什么?她自己都有些茫然了。人有时候就会这样,越是想要表达什么,越是怎么描述都不对。在唇舌和心灵之间,仿佛隔了整个天河的距离。

两厢沉默,唯有风和影。夕晖全褪色了,四周灯光愈显得亮,照亮了云乘月白色的裙摆,照不亮亡灵漆黑的身影。

薛无晦看了一眼那暖融融的石灯笼。他唇角动了动,似冷笑也像自嘲。

他松开手:“说到底,还是要与我作对。”

“罢了。”他移开目光,垂眼不看她,冷笑一声,“阻止我,凭你?连第一境的修士都不是。夸夸其谈。”

“你还生气吗?”云乘月偏头看他。她还是没有想到准确的话,所以决定等下次想清楚再告诉他。

“朕没生气。”

“哎,你每次不开心的时候,就容易自称‘朕’,你发现没?”

“……”

云乘月笑起来,举起兔子:“你说的也对。我现在呢,能力越小,责任越小,烦恼也越少。还没发生的事,就不要瞎担心么。对不对,小薛?”

她把兔子举到他面前。所以猝不及防地,他居然和一只兔子对视上了。

薛无晦一愣。那只皮毛光亮、长耳柔软的黑兔子,也用一双无辜的红眼睛看着他。

他盯着兔子,掩在大袖下的手指无意识动了动,面上却皱眉:“你叫它小薛?”

“嗯,这样跟你说话就更方便。而且,你不觉得你们神态很像?”云乘月怜爱地摸了摸兔子耳朵,“我用心选的小薛。”

薛无晦很嫌弃地看她一眼:“送我的兔子,为什么是你起名?”

“……啊?”云乘月没料到会有这个问题,愣在原地,连眨了好几下眼,“那……你想叫什么?”

他看她片刻,眼神却像柔和了一些,不再那么尖锐冷漠。

“算了,总归暂时给你保管,随你罢。”

“哦……”

云乘月和兔子两两对望。她琢磨着:为什么就成她暂时保管了?想起来了,是她说要送他。那没事了。

她抬头问:“你喜欢吗?”

“不喜欢。”

“啊……明明很可爱的。”

她失望起来。

他瞥她一眼,不易察觉地蹙眉。

薛无晦四下一看,见桌上摆放着一套白瓷茶具。他走过去,挨个轻拂一遍,才拿起一只绘了杏花的茶杯。等他再抬手,手中已经多了一只玉壶。

玉壶是帝陵中的东西。

他倾倒玉壶,斟满一杯琼浆,示意道:“来,喝了。”

琼浆是帝陵中的珍藏之一,可以补充灵力。它比普通的药材精纯许多,即便是初初修行的人也能随意饮用。云乘月在帝陵中时就常喝。

她抱着兔子走过去,接过琼浆,抿了一口,又“咕咚咚”喝完了。

薛无晦又皱眉:“慢些。”

云乘月偏头对他一笑:“我以为你生气了,就不分我琼浆了。”

“你误会了,我并不生气。”

他淡淡一句,望向窗外。这个夜晚的云有些多,星光黯淡不少,飘荡的风里也多了一丝雨水气息。

他仰头望着星空,语气冷漠:“你可听说过‘字如其人’与‘知行合一’?”

云乘月想了想,道:“嗯,前者是说一个人的字能反应出其人品、性情,后者是说一个人能做到言行合一。”

“不错。所以,书文是不会骗人的。它是一个人道心的体现,也是一个人的全部。”薛无晦说,“一千多年来,你是第一个观想出生机书文的人。所以……”

他笑了一下,这是一个奇异的笑,含着说不出的意味。

“所以,你自然会珍惜生命、亲近生灵。这是你的道心所在。如果有一天你性情大变――变得如我这般,你的生机书文会当场碎裂,道心也会立即崩塌。”

“既然你道心如此,会阻止我反而是好事。否则,如果你死了,我还要另寻个人助我,真是麻烦。”

他说得就好像,他完全只关心他自己的利益。

云乘月抱紧了怀里的小薛。

如果换一个时候听到这些话,也许她只会将它们当成寻常知识,听过就算。可这时听他淡淡道来,她却生出一点说不出的滋味。

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轻声问出了那个问题:“你……你的书文和道心,有碎裂过吗?”

“有。”

他回答得很平静――或者说是冷漠更加恰当。他说:“在我临死之时,于众多叛逆眼前,头颅被斩下的刹那。”

――轰隆隆。

远处隐有闷雷响起。

他望向雷鸣处,说:“那一日的天气,同今日很像。”

云乘月更抱紧了小薛,然后她伸出手:“你……”

他飞快看了她一眼。在她辨认清那是什么情绪之前,他已然化为黑烟,散在满室暖光里。

“明日有雨,出门记得拿伞。云乘月,你若真想帮我,便尽快提升实力。”

有些人不喜欢被安慰。她垂下手,轻轻叹了口气。

“我明天去浣花书院,弥补书文基础。”她对空荡荡的房间,说,“你不想说你最近忙什么,就不说罢,不过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等了一会儿,她只等来一句简短的话。

“早些休息。”

她莫名有点闷,使劲拽了一下兔子尾巴:“不休息,继续用功。”

云乘月关上门,又看了会儿新买的书,再研究了一会儿云三抄的课表――这姑娘自己不敢亲自送,叫婢女送来的。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她才打了个呵欠,灭灯就寝。

她今天是有些累,很快便睡着了。兔子小薛陪在她枕头边,一只软软的耳朵搭在她手腕上。

风吹开床幔。

迷离黑雾化为人形。

青年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半晌,他伸出一只手,戳了戳兔子的头。

“也不算很不可爱。”他眉头微蹙,挑剔地评价道。

云乘月歪着头,呼吸深而缓,已然沉入深深的梦境。

又过了一会儿,轻烟散去。

“……这回又不装睡了。旁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果然傻。”

很轻的一句感叹,隐约带了一声叹息。

*

第二日,薛无晦又早早地不见了。

云乘月按照原定的计划,先施施然去三房问一问案子的进度,再吃了早饭,便乘车去浣花书院。她还是坐阿杏姑娘的马车,就缀在云三小姐的车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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