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 每天都功败垂成。
古怪的是，三人之间的气氛却微妙地松弛了许多。当然不至于很要好——主要是云乘月和陆莹，但们吵架的次数大大减少, 大部分时候都是轻飘飘地互相嘲讽。
虽然看上去还是很有□□味……
但作为那总是负责劝架的人，季双锦已经觉得很欣慰了。
晚上睡觉前, 们坐在门，继续商讨第二天的战术。
这一天夜下雨, 外头的山林远远近近都是雨雾。雨声将夜『色』糅杂成扁平的一团墨汁，屋内的火光就好像字帖中间的飞白。
“……能用的组合都用过了。”
季双锦托下巴, 身边放简易炭笔，有些惆怅地望外面。
“不道阿苏怎么样了, 还有乐熹……他留在船上应该很安全吧。”
云乘月躺在旁边，枕一自制的简易干草枕，闭眼睛养神, 懒洋洋地：“你可以把后面那人去掉, 我完全不介意。”
陆莹撇嘴：“得就像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跟我没关系。”云乘月睁眼, “不过, 跟你还是有点关系, 对吧？”
陆莹不吭声了。的目光凝在云乘月脸上。
这位云大小姐虽然是懒散地、毫无形象地躺，但的轮廓被火光镀上朦胧的光影, 每一丝线条都优雅而恰到好处。迎亮光, 的皮肤没有一丁点瑕疵，多日来的疲累和艰苦, 竟然没有损害分毫光彩。
陆莹不自觉有点酸溜溜, 想，如果天生也能长这样，骗子的生涯会多出多少辉煌的战绩啊。指不定早就赚够一辈子的钱, 金盆洗手了。
又盯了大小姐一会儿，试图竭力找出外貌上的瑕疵，却是徒劳。最后能安慰自己，想这人『性』格在不怎么样，又爱装、嘴又损，根本不是真正的仙。
“喂。”
长久不话，云乘月就出声提醒，目光也在光影懒洋洋地眨动几下。
“所以，陆莹，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陆莹回过神，本能地警惕起来——总觉得云乘月随时就要损。选择『性』地遗忘了，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己主动挑衅的事。
生硬地：“什么叫我是怎么想的？”
季双锦也回头看们。这位货真价的仙门大小姐，睁粉黛不施、圆圆的、天真到过分的眼睛，凝视。
陆莹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不悦。当看到什么人过得过分顺利、宛如生活在漂亮的琉璃罩子时，就会产生这种不快。这种不快会催生出某种恶意，让总想把这些人的琉璃罩子打破。
不过……
移视线，不再看这位大小姐。
“如果三天内我们能顺利通过这一关，”见自己不屑的声音，“那我可以放弃乐熹。不过，你们得给我补偿。”
云大小姐立即眯起眼：“不给，他也配？”
“补偿？好，你想要什么补偿？”
季双锦却这样。的眼睛立即变得亮闪闪的，满是憧憬。
陆莹看见这副表情，不禁『露』出一无声的嘲，又示威似地看了云乘月一眼。
们在雨声和烛光对视。
云乘月皱起眉『毛』，却又很快松。
“这样好了。”
新放松下来，声音有些含混：“如果我或者双锦想出了可以通关的方案，你就没有补偿。如果是你想出来的，就有。”
陆莹眼睛一转，就找到了一空子，唇边飞过一小小的、狡猾的。
但云乘月随即：“我们轮流来想，想了就必须全力以赴，否则你也没有补偿。”
陆莹眼中的狡黠之意凝固住了。『露』出一有些阴沉的表情，而后才：“也行。那从明天始……你想一？”
这句话是有点刁难的意思，毕竟这几天们都束手无策。而假如云乘月有什么突破……就可以从中到点东西，赢的把握也大。
谁道，云大小姐就像等这句话一样，有些慵懒的神情舒展，眼全是意。
“好啊。”
，手一撑坐起来，拿过地上的炭笔。
“我想过了，这几天我们试了很多种组合，但其还有一组合没用上。”
“……什么？”
云乘月看一眼季双锦，对微微一，在地上写出一字。
“双锦的‘礼’字。”往旁边让了让，示意道，“双锦，你来写一写。”
“礼……”
季双锦有点迟疑。
陆莹中隐约闪过什么，面上却摆出瞧不上的神气：“你在异想天？连季双锦自己都不道这有什么用，你还想用来通关？你不道，也是越用越熟练，才越能发挥的威力。”
云乘月头也不抬：“嗯，我不道，也没别人道，就你道。”
陆莹：……
有时候真的很想道，这位大小姐从哪儿来的气人方法。相比之下，市井撒泼骂人都容易也痛快。
季双锦被们逗了，反而放松下来，伸手写出“礼”字。
的确不会用，也不常用这枚，都没写连笔，而是规规矩矩用了正楷的写法，一笔一划地写出这“礼”字。
云乘月端详了片刻，正要，又看一眼陆莹。
招手：“你过来，近点儿。”
“你还真是又装上了？”
陆莹回了一句，才走过来。语气不屑，观察时的神情却认真；到底也是有点好奇，为什么云乘月会到这枚从未使用过的的。
云乘月伸出手指，描摹了一遍“礼”字。
“礼，本意是指以珍贵器物祭祀的活动，蕴含了庄、敬、肃穆的含义。”云乘月回忆典籍中看过的零碎识，“而祭祀的对象，从前是神……后来成了我们的先祖。不过，无论是什么时候，‘礼’敬的对象都是高于我们自己的。”
“哦，就你道。”陆莹用的话讽刺了回去，才问，“那又如何？”
“就是，”云乘月加了语气，“你觉得你礼敬的对象，是好的还是坏的？”
陆莹故意：“我没有可以礼敬的先祖。”
季双锦一愣：“你不是诸葛家的小姐么？你……你真是骗子？”
云乘月无奈：“我跟你过啊。”
“对不起，我不是不相信你，是我还是觉得……从没过追日弓能造假。”季双锦疑『惑』地偏头，“那等回去再。”
季双锦又沉『吟』道：“我好像明白乘月的意思了。礼敬的先祖，在我们中当然是崇高伟岸的，是光明的……光？你是想，‘礼’和‘光’这枚能结合在一起？”
“对。”
云乘月点头，详细解释：“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头回有突破是什么情形？老师的护体灵力差一点被双锦的攻击‘击破’，所以我们接下来一直在努力增强攻击的力量，想要彻底击穿那一层铠甲，对不对？”
陆莹反应敏捷：“你是，这思路不对？”
“嗯，不对。”云乘月很肯定地，“反而我们恰恰是被第一次的情形误导了。而际上，老师的护体灵力被穿透，很可能并不是因为攻击的力量……我们三人加起来，大约还不够老师一根手指。”
这么一，其他人不禁回忆起这几天的凄凉遭遇，齐刷刷抖了抖，都有戚戚焉。
季双锦疑『惑』道：“那是什么原因？”
云乘月：“我不是很确定，但也许是因为老师被我们的诡计吓了一跳。当时不是了么？不擅长应对这些阴谋诡计。”
当时们利用陆莹的“诈”字，调换了冰和火的外表，确让乐陶吃了一惊。
“老师不擅长诡计，却擅长正面作战。我们后来转而研究力量攻击，反而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自然次次失败。”
“可，”陆莹立即质疑，“明明这几天老师都我们差一点。”
云乘月：“也许在骗我们。”
季双锦瞪大眼：“可你不是，老师不擅长诡计？”
“是不擅长，又不是不会用。这种小小的欺骗，又不算难。”云乘月自己也不擅长谎，却也能在有需要的时候表演一番，所以对此比较有把握。
“……好吧。”
陆莹点点头，勉强算是被服一半：“那你想怎么做？”
云乘月『露』出一点微。
“我们这样，这样……”
片刻后。
陆莹不相信地问：“你行吗？”
云乘月这会儿不跟生气了，眯眯地：“我明天不行，还有你的后天嘛。不定你就成功了，拿到补偿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要是你爹妈，把你生下来的时候就掐死你。”
“彼此彼此，承让承认。”
“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
……
次日下午。
乐陶仍然坐在的老位置上。今天没戴那威风凛凛的兽角头盔，绑根麻花辫，鬓边还『插』了一朵小红花。
出一白牙。
“怎么样，今天有没有信？”
“有的，老师！”
这是装得热情积极的虚假好生陆莹。
“有！”
这是真乖巧的好生季双锦。
“有……”
一副没睡醒样子的是云乘月。
“很好！乘月，过你多少次了，你要再有气势一些！”
乐陶夸了另外人，又扔出一根小树枝，正正砸在云乘月头上。
云乘月『揉』了『揉』额头，无奈道：“我就是这样啊……”
都已经很积极上进地体验人间烟火气了，做了很多努力了，再要求改变自己的『性』格、随时打鸡血一样地奋起……有点过分了吧。
关键时刻奋起一下不就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