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
——碧。
“接天莲叶……原来有这一句？”
云乘月差点说“原来这里也有这一句诗”，还好及时转了过来。
阿苏却理解岔了，笑笑，说：“嗯，我也跟着小姐念书，不然书文进境不够，就没资格给小姐当护卫。您看，季家对我们这家仆实都不错。”
云乘月张张口，说自己不那个意思，却又只能咽下一声叹息。也许……阿苏真的觉得这样很好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也有自己的意愿，她不能够干涉。
阿苏继续击荷叶。
等把“映日荷花别样红”这一句也完，湖面的荷叶忽然微微颤动起来。
“功了？”云乘月审视着这一幕。
但伴随这句话，湖面原本悬浮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一句诗，却突然纷纷落下。
哗啦啦——
文字全部掉进水里，且再也没浮来。
“……这！”
阿苏低低一声惊呼，神态紧张起来。她捏紧刀柄，脸『色』变得有点苍白，显出一种自责的神态。
又等了一会，水中的文字仍旧没有出现，且各处荷叶，又新飞出几个字，组合一句话。
——“有待斧正。剩余机会，三。”
看到这句话，阿苏的脸『色』更白了。但她身姿仍旧笔挺，沉默着，转过身，望着云乘月，嘴唇动了动。
“云姑娘，十分抱歉……”
云乘月原本也有点凝重，但见她一副犯了大错的模样，不禁出言宽慰：“怕什么？还有三次。本来就毫无绪之事，开尝试几次，犯了错也正常。”
“且，失败乃功之母……”这句话也有耳熟，云乘月略一晃神，鬼神差，不知道《天下经略》里会不会记录这句名言，可惜不能和穿越前人交流一番异求生得。
她说：“犯错不紧，我们来看看能否中找到什么启发。”
阿苏的神『色』好看了，用力点。她望着云乘月，有怔忪，说：“云姑娘，您真……”
云乘月问：“什么？”
阿苏却忽然一笑，向来严肃冷峻的神情化开了去，终于像个年轻明媚的姑娘——尽管这笑存在的时间很短，像阳光轻轻一晃。
“云姑娘，您一定能如愿以偿，进入明光书院。”阿苏郑重道，“我很希望，未来的司天监中，您这样的人在为大梁天下掌舵。”
“怎么突然这么……”
护卫摇摇：“别管我了，我不扰您，您专试炼罢。”
云乘月耳边蓦响起一声轻哼。
——[什么大梁天下，即便有谁的天下，那也朕的天下。云乘月，你的立场永远在朕这一边。]
云乘月无言：[你这突然耍什么小孩子脾气……]
——[你说谁耍小孩子脾气？]
云乘月只能敷衍：[，对对对，跟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别闹了，她要专。
不过，薛无晦果然也就沉默下来，久久都没再出声。
云乘月回忆了一番刚才的诗句。
“书文之势，在三方面。一在单字结字，二在字与字的贯通，三在语义的流畅。”
她思索道：“这句诗本身脍炙人口的名句，语义流畅之势，自然具备。”
阿苏点：“，且我挑选的单字，结字也都工整平稳，风格相似。”
“的确。”云乘月看向湖面，“那就字与字之间的笔势无法相互勾连？对了……回起来，刚才那一句诗，虽然乍一看去很通顺，但总有点僵硬，像初学者写出来的，毫无意蕴。”
阿苏一听，有羞愧，低道：“您说的，我对书文一道的理解实在太浅薄……”
“你别总急着给自己揽错啊。”云乘月哭笑不得，“要我们都修为已臻化境、完美无缺，哪需要在这试炼？”
阿苏没说话，神情却还难掩自责。
云乘月顾不得再劝，又伸着脖子看看湖面。虽然少了几个字，但湖的荷叶实在太，文字也太，还密密麻麻得让人皮发麻。
她忍住不适，目光如刺，凝神将特定的几个字挑出来。
阿苏问：“您在看什么？”
云乘月道：“你看，刚刚我们用过的字虽然落了水，但还有重复的文字在，我仔细看了，字一样的，分毫无差，所以我们的确还有机会。”
这一句事实，事实带来的安慰总最有力。阿苏总算沉下肩，用力点点：“好。”
云乘月看了一会，前一步：“这次我来。”
她抬起玉清剑，也放出灵力，击书文。
她选择的诗句：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然，这一回的诗句在半空中漂浮的时间虽然久了一点，但最还纷纷落水。
——“有待斧正。剩余机会，二。”
湖面再次飞起提示。所幸，提示本身所用的文字不会作废。
云乘月若有所思：“阿苏你说，我们选的两句诗之间有什么不同？”
“不同？”
阿苏了，迟疑道：“好像……您选出来的文字，互相勾连出的笔势更加活泼，也更加贴合诗句本身的意思？”
云乘月点：“我也这样觉得。或许，这一关考验我们书法笔势，不光要三个方面都照顾到，还要让三方面互相结合，最好浑然一体。这个所要求的‘统一风格’就……”
阿苏接话道：“生动活泼？”
“……呃，对吧。”云乘月觉得哪里怪怪的，嘀咕一句，“怎么总觉得有点耳熟。”
有了具体的方向，两人的搜索就更加有目标。
实这一关并不难，因为她们二人都较为了解“何谓笔势”，不需要领悟。云乘月更曾被卢桁专门指点，的就笔势。
很快，她们找出来了对应的文字。
但她们没有急着去选。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点迟疑。
“这……真句诗？”阿苏迟疑着。
云乘月沉思片刻，手指轻点下巴：“虽然很不像，但我似乎在哪里听过……没关系，即便这次错了，也还有一次机会。”
“好。”
阿苏深吸一口气，下了决：“那我来。”
“我们一人一句。”云乘月说，笑起来，“万一错了，也我们一人一半责任。”
阿苏又一怔。她嘴唇动了几下，赶紧移开目光。
“……好的，云姑娘。”
两人一人持剑、一人拿刀，很快选好了诗句。
“大、明、湖……”
——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里有荷花。荷花面有蛤/蟆，一戳一蹦跶。
诗句浮起，悬浮半空。
片刻，它们发出了微白的亮光，融化开去，又落在湖面，形了一片片白『色』的荷叶，好像玉石雕。
这白『色』的荷叶组了一条道路，一直通往湖对岸。这时，湖水水位已经涨了不少，对面安静不动的人影被淹没了一半。
一行新的文字出现。
——“选择正确，恭喜通过。”
云乘月有点无语望天。
“还真啊……”
虽然这乐陶的机关，但她直觉，这个试炼答案那位穿越前人的恶趣味。
还真……
挺对她胃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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