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钟前。
季双锦快步走在洞窟。
“双锦, 你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
“双锦，这颗元灵丹你拿去, 还是你喜欢的果香味。”
“双锦……”
季双锦终忍无可忍，停下脚步。她尽量——或者也是习惯『性』地——维持着微笑, 只是因为紧张、疲惫，当她开后, 她发现自己的声音比从前冷漠了些。
“乐熹，”她还是刻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些, “我不算累，现在最要紧的, 是赶紧找到乘月他们，想办法离开这里，好吗？”
乐熹望着她。他有张线条流畅柔润、五官也柔和无害的脸, 眼睛总是湿润如雾, 所当他望着谁时, 就像雨雾漫过山峰, 生出似有似无的情意。
现在, 他也就这么望着季双锦，柔声说：“我只是怕你受伤。”
乐熹很少对她这么殷勤。换成前, 季双锦定会感动、喜悦, 还会有些娇羞。
但现在，她惊讶地发现, 自己不仅没有任何柔软的反应, 还觉得有点厌烦——乐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现在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么？他要献殷勤，换个地方、甚至换个对象，行不行？
季双锦忍耐地移开目光。她怕自己再多看乐熹会儿, 就会绷不住脸的笑。
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整个淡了下。
“你要真关心我，就快走吧。”
说完，她都不想乐熹的反应，直接抬腿走人。余光里，她看见乐熹惊讶的表情。
走了几步，乐熹追。
“……双锦，你变了，你前不是这样的。你现在点都不关心我了。”
他闷闷地说，像个得不到糖吃发个小脾气的小少爷。不，他本就是个少爷。
季双锦抿起嘴角。她不得不这样做，否则她怕自己说出些不可挽回的话。不关心？少爷，你看看现在什么情况好不好？分清主次、分清先做什么，很难吗？也许是很难，毕竟之前都是我有意无意暗示该怎么做的，你哪里陷入过无依无靠的状况？还真为都是你自己的功劳了？
有那么个瞬间，季双锦非常想气这些话说出，最好每个字都变成石头，重重地砸在乐熹脸。
但她忍住了。
旦开始吵架，就是没完没了。她从没和乐熹吵过架，但她见过许多后宅的争端、宴会的争斗。她早已习惯了忍耐，也习惯了所有情绪放在心底。
她向做得很好。只是……好像和乘月她们在起后，她渐渐地更加向往起，那种无拘无束、不掩饰自己心情的潇洒作风。
三清道祖知道，有时候看见乘月随意在地躺个“”字形，她总是蠢蠢欲动，也想试试。无论在季家还是乐家，这都是决不被允许的、非常失礼和粗鲁的做法。但她越越想试试。
想到好友，季双锦就更着急，也更没心思和乐熹分说。
她加快了步伐。此处冰冷幽邃、蓝光诡异，但幸好只有条路，只要不遇到突发状况，赶路速度并不算慢。
乐熹却还不死心。
“双锦，你理理我。”
他有点撒娇，又像有点抱怨：“你看重云姑娘，这我知道，可你不该更看重我？我才是会直护住你的那个人。听话，好么？”
季双锦尽量让他的话变成耳旁风，不要去思考。可仍有股轻微的怒气泛起：刚才面对拦路的怪物，你自己筹莫展，还是我想办法才通关，这会儿你就忘了是生死关头，开始想些有的没的了？
她不得不深吸气，这些情绪压下去。真奇怪，她从没对乐熹产生这么浓郁的……反感？她思忖着，是反感没错吧？
“双锦……唔！！”
刹那间，地动山摇！！
第时间，季双锦为又了什么怪物。她反手抓，金精枪已握在手。
神识扩展，迅速扫过四周。她沉气凝神，仔细搜索着可能的敌人。
神识无所获。但……那个白影是什么？！
季双锦的目光捕捉到了什么。她猛回头，却只见碎石滚落，满室蓝光摇『荡』。她不确定地想，刚才的影子有点像乐陶，但究竟是不是？
念头起，她就决定往刚才的影子那儿追去。
但下刻，意想不到地，她居然被背后股扑倒了！
“——双锦，小心！！”
是乐熹？
季双锦被他压倒在地，但没摔痛，因为乐熹用手臂牢牢护住了她。他在这些细节总是做得很好，所过去总是让她眷恋不舍……这个有点伤感的念头，只是闪逝，就再也无踪。
“怎么了？”季双锦急急询问，奋挣脱乐熹的怀抱——他抱得太紧，她都不得不松开自己的武器，这种无感让她格反感。但乐熹仍旧紧紧抱着她。
几块岩石重重砸下，摔碎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
季双锦躺在地，望见幽蓝的光芒从天降，勾出乐熹的轮廓。他低下头，那张好看的、温柔多情的面容藏在影子里，仿佛也同时失去了原本蛊『惑』人心的魅。
只有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多情：“我怕你被碎石砸伤。双锦，没事吧？我扶你起。”
这瞬间……
季双锦非常、极其、相当认真地回忆了下，她曾听陆莹骂过哪些脏话？陆莹骂人很厉害的。或者乘月是怎么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别人的？那听去也很爽。
她深吸气，这回却没忍住额头青筋『乱』跳。
“……走开！！”
季双锦忍无可忍，用推开乐熹，把抓起自己的武器——在危险之地，法宝武器就是修士的命，乐熹不让她拿武器，根本就是要她的命！
她怒道：“只是石头已，你用得着这样？我也是第二境的修士，我能应对这些小事！注意真的敌人，行不行？”
印象里，这是她第次朝乐熹发火。不……不止是对乐熹。这么多年里，这是她头次心的怒火、怨气展示出，展示得白白，没有丝毫掩饰。
“你要是真有本事，就气解决了水府的敌人，把我们全部带出去！”季双锦叫道，“要是做不到，就谨言慎行，少给我添『乱』——你今年是二十岁，不是两岁！”
乐熹简直是目瞪呆，见了鬼样地看着她。
“你……双锦你怎会变得如此……”
还不是你气的？季双锦愤怒还有点委屈，只能用转身：“少废话，闭嘴，跟我走！”
她吵归吵，也没忘了随时关注四周状况。
刚才像是地底突然塌陷，原本的道路被碎石堵了个严严实实。季双锦走前，尝试破开阻碍，但她挪开了几块岩石，却从缝隙里看到，那条原本的道路居然变得片漆黑。
望着诡异的黑气，季双锦的直觉让她竖起汗『毛』。
还是不硬走为妙。
她放下石头，看向另边。
塌陷封死了原本的道路，却又开辟出另条通路。再看其他地方，要么是死路，要么弥漫着诡异的黑气……
季双锦迟疑片刻。
怎么感觉……就好像有人不愿意他们走原本的路，非要让他们走这条？
但也没办法了。
她默默对自己念了遍好友常说的话：船到桥头自然直，有路先走，还能怎么样呢！
季双锦当机立断：“乐熹，走这边！”
“……双锦？
季双锦没理他。她已小跑起。
种莫名的直觉催促着她，告诉她应该快点到达前方，不能晚，晚了就不及了。
只有条路，且是笔直的路。季双锦直直往前跑。旁边仿佛有白影闪过，她还是没有看清，却也不敢多看，是继续往前奔跑。
深深浅浅的蓝光叠在四周。
在踏过某处时，眼前的空气仿佛突然扭曲了下。季双锦察觉到种细微的失重感，仿佛刚才那步，让她从个空间到了另个空间。
她本能地停下脚步。
“双锦……”
“……嘘！”
她猛地捂住乐熹的嘴。接着，她拉着乐熹，悄悄挪到块巨的岩石后，再做个噤声的手势。
乐熹瞪眼睛看着她，半晌才微微点头。那目光竟有点怯生生的，却又像闪着某种从未见过的亮光。
人生头次，季双锦没心思揣测他的想法。
她放开乐熹，屏息朝下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