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了一大碗粥,拌了一小碟的咸菜下去,唏哩呼噜的喝完,又剪了一会昨天的视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开着年哥的五菱,去了青水。
孟时终究还是做了个人,没让陆佳佳自己坐公交来。
萧觉没跟着,他留下来拿着相机拍陈竹峰锯瓦梁。
要先屋顶小平台搭起来,然后才能做其他的事情。
大姑父年纪大了,二姑夫因为意外走的早。
三姑父和小姑父昨天接到电话,早上就都来了。
为了这个老宅,家里的壮劳力都聚到了一起。
连造排污一天有三百块工资的年哥也请假停工了。
他知道孟时这次出了大头,但他要结婚了经济压力大,虽然对方没有要什么婚房车子,但彩礼金首饰也是一大笔开支。
所以他只能尽力把孟时想要的屋顶平台弄的尽善尽美,哪怕这只是孟时出钱的一个借口,哪怕孟时不可能真的一直在这里住。
昨晚俩兄弟给老屋铺防水布的时候,在屋顶聊了许多,大部分时间年哥在说,孟时在听。
临近午夜,在孟时的带领下,俩人对着竹林嚎的村里鸡飞狗跳。
在屋顶对着月亮学狼嚎,孟时没有一点一把年纪中二病发作的羞愧,反而没心没肺,乐在其中。
而爱面子的年哥,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天亮他得出了两个结论。
一,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丢脸的事情。
二,尽量别听孟时的话。
陆佳佳从她这辈子见过最小的车站里出来。
浑浊的空气,有序的楼房,吵闹的汽车喇叭,这就是一个缩小了城市投影。
青水镇和她来时想象中的清新秀美的南方小镇完全不一样。
甚至她一抬头就看到了车站对面,财富广场开封菜的大幅广告架子。
广告上印着韩鹭张嘴咬向“吮指原味鸡”的画面。
陆佳佳挺喜欢韩鹭的作品,因为通过他的作品,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开封菜最新的打折优惠。
她喜欢炸鸡汉堡可乐,不喜欢酱骨头、炸酱面,特别是豆汁。
不过花了接近十个小时,跨越1500多公里的距离,第一时间看到的是韩鹭这张小脸,她的心情并不美丽,甚至有些烦躁。
“我真的是疯了。”
她礼貌的拒绝了几辆揽客的三轮车,拿出手机,准备给孟时打电话。
然后看到了广告牌下面停着一辆面包车,还有那个让她改变行程的人。
来都来了拍点素材吧。
她心里想着。
于是退出了手机的拨号界面,点开了摄影功能。
那辆面包车的车身灰蒙蒙的,在广告牌鲜艳的色彩对比下,像一片暗淡的影子。
连车窗都是灰的,只有车后门的位置似乎有人拿手划了一下。
于是那里便像开天辟地一样,在一片灰色中,出现了一道银——其实那只是车子本来的颜色。
孟时就蹲在那一道银色下面。
圆寸有些长了,支棱着,灰色的T恤,黑色的短裤,还有他视频介绍过的,那一双穿了好些年还不舍得扔的“鳄鱼”夹脚拖鞋。
他手里夹着一根烟,似乎点起来就没抽,烧过去老长,留了一大截的烟灰在上面,低着头,手掌在地上左一下右一下的比划着,嘴角还挂着微笑,看起来……
陆佳佳拍了好一会,最后得出了结论:“看起来像个傻子。”
孟时在地上发现一只蚂蚁,红色的,头很大,嘴就像一个钳子一样。
他恶趣味的伸手在蚂蚁经过的地方堵截。
于是这只蚂蚁发现自己无论往哪里跑,都会撞到墙,顿时慌乱的像一只没了头的苍蝇。
孟时和它玩了好久,直到夹着烟的手指传来微微的灼烧感,这才让它走。
男人的快乐有时候就真的像个傻子一样,让人看不懂。
丢掉已经烧到尽头的烟,起身才发现陆佳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身边。
她穿着一双黑面白底的帆布鞋,灰色的亚麻质地长裤,黑色的T恤。
头发随意的扎了一个丸子,略带自然卷的发质有些毛躁,所以丸子看起来像一颗毛线球。